为首骑士目光在江晨面上一扫,落到安云袖身上时,就再也无法移开。
——浮屠教的这位女菩萨,虽常伴青灯古佛,却兼修惑心之术,将清纯与妖媚糅杂在一起。加上身上水渍未干,长发沾着面颊,在常人看来,可不就跟刚出浴的女菩萨一般?
若只有江晨一个人,或许可以与这些乱兵相安无事。但身边多了一个安云袖,有些麻烦就会无法避免。
骑士首领深深吸了一口气,腹中生出的火焰刚一腾起就无法压制。他本也不是个愿意压抑自己的人物,当即将右手抬起,就要甩动马鞭。
安云袖看出他来意不善,上前一步,脆声叱道:“大胆!见到我家公子,还不快下马磕头!”
她挡在江晨面前,为首骑者这一鞭却是甩不下去了。谁能忍心伤了这样娇滴滴的美人?
骑士首领看着眼前冰肌玉骨、无处不美的少女,倒也愿意耐下性子跟她调侃两句,“哈哈哈!你这个狂妄的小丫头,竟敢叫本大爷磕头?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安云袖还想套套这支人马的来历,却听身后江晨不无疲倦地道了一声:“省点口水,早点解决了吧。”
江晨本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不过在看出麻烦无法避免之后,就倾向于以雷霆之势解决问题。
“遵命!”安云袖转身向江晨屈膝盈盈一礼,这才回头走向骑士首领,“这位大哥,能把你的刀借一下吗?”
“你一个姑娘家,要刀做什么?”骑士首领虽看出她气势已变、杀气不掩,但自信以自己的武艺绝对能应付过来,便笑呵呵地把腰刀解了,抛给少女,“接稳了!”
安云袖接得很稳,挥出去的时候也很稳,稳到骑士首领还没看清刀光来势,身子就已和脑袋分了家。
血花飙溅中,安云袖的身影如魔似幻,闪了一闪,就来到副将面前。
副将刚刚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举刀便砍。但他的刀法与安云袖相差甚远,两者没有任何交接,副将就发现自己高高飞上天空,离正在喷血的身子越来越远。
安云袖连杀两人,却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略带哀伤地朝剩下四十多人望去,眼神幽魅如鬼,既没有杀意,也没有得意,好像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骑兵们却不在意她的眼神。
短暂的静默后,随着副将的头颅“砰”地砸入雪地中,队伍里也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呐喊:“妖女该死!”
“杀了她!”
“为贺将军报仇!”
骑兵们发起冲锋。
人心虽慌,阵型不乱,表明这曾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然而在失去了头领的当下,凭着剩余的区区四十多人,实难在浮屠教女菩萨面前讨到便宜。
安云袖仍不带杀气。在群情激愤的众骑兵之中,她的气息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她的身影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血光迸现、惨叫连绵。
等到她在队伍中逛了一圈,场上杀气已消尽,只剩下血泊中的尸体和丧主的战马,以及少数仍在惨呼的伤者。
雪地被血水染红。
安云袖走在红白斑驳的雪地上,将伤者一一刺死,直到场上不剩活人的气息,她才丢下马刀,转身向江晨走去。
虽然安云袖身法极高,但在密集的战阵中也不能尽数避开血水,所以浑身都已被染得鲜红。加上湿漉漉的长发、嘴角的血污,恍如从地下爬出来的女鬼,在这日暮时分显得十分瘆人。
安云袖回到江晨身前,讨好地一笑:“公子,你看我刀法如何?”
江晨不置可否,道:“看在你辛苦一趟的份上,留你多活一天。”
安云袖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复归自然:“公子慈悲,奴家感激不尽。”
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血水,便不顾忌江晨就在面前,抬手去卸大衣:“沾了一身腥气,奴家想洗一洗呢,公子能否等我一会儿?”
“给你半刻钟。”江晨也不想带着个浑身血腥的女子一起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