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时,他尝试了很多次,用最快地速度,拼命地联想,将他脑子里能够调出的画面全部调了一次,确认那些都不属于自己的知识,自己的回忆。他沉默看着腿上的那朵花,许乐知道自己没有眼花,而是自己的眼里生出了花,或者是脑海里被谁种上了花。
陷入了茫然无知的不安与恐惧已经好些天了,许乐强迫自己冷静地分析了自昏迷以后的所有遭遇,排除了医院方面拿自己做试验之后,他很自然地翻起了脑海中沉睡的一段记忆,那一段昏迷后黑色梦境的记忆。
是的,所有的画面似曾相识,都来自昏迷后那个奇怪而荒诞的梦。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依然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这些画面是什么时候,被谁灌进了自己的脑海中,为什么又和一般的记忆画面截然不同,可以如此清晰,如此真切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许乐的手渐渐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颈后,小心翼翼地抚摸了那一小块皮肤。
他沉默许久之后,确认应该是这块芯片出了什么问题。当自己体内那股热流化为巨大的能量爆发出来后,让这块芯片受到了某种损害,受损芯片不受控制释放出来的脉冲或是电流,让自己的大脑皮层出现了异常放电,才会让自己在昏迷后进入了那个奇怪的黑色梦中,并且深刻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才会让那些画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问题是,难道说芯片里面本身就存储着那些东西?自己究竟应该怎样摆脱这种局面?难道要从手镯里重新换一块芯片,再次开始全新的人生?可是大脑受的损害已经成了现实,再换芯片有用吗?自己将来会不会因为大脑的异常放电变成真正的白痴?虽然不是癫痫,但好像现在的状况比癫痫更可怕!
许乐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五官痛苦地微微扭曲,在心里不停地对封余大叔咒骂,伪劣产品害死人啊。
……
……
或许是因为许乐跟随封余大叔练了很多年马步与那些奇怪的姿式,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一般人好太多,所以身体上的那些伤,好的非常之快,尤其是粉碎性骨折的大腿,每天的透光照片上,那些裂纹似乎都在用肉眼可辩的速度聚拢。
这一点令总医院的医生们啧啧称奇,如果不是知道这位病人的来历有些古怪,背景有些惊人,他们或许真会动请许乐配合他们研究的念头。
那些插在许乐身体上的管子早就已经拨走,不过入院一个月的时间,那些军用枪械在他身体上留下的贯穿伤,便基本上好了,毕竟没有伤到骨头,那些被高速旋转弹头撕裂烧焦的肌肉纤维,已经修复如初,只在皮肤上仍然残留了一些粉红色的新生肌肤印迹。被机甲反震而骨折的大腿,倒不可能好那么快,但此时的许乐,至少可以坐着轮椅,在总医院优美的环境中去散散心。
他不怕孤独,也不怕寂寞,但他不喜欢病房里那些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因为每当独处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尝试着以雪白天花板为背景,把那些脑海里的记忆碎片调取出来,像放幻灯片一样放给自己看。
一边放一边恐惧,却又觉得欲罢不能,许乐觉得自己像犯了毒瘾的可怜人。
摇了摇脑袋,许乐的脸上生出两抹不好意思的红晕,赶紧不再去看脑海里面那些各式各样女子的画面,因为那些画面实在太清晰,太逼真,看着就像是色情杂志一般。
只要心意一动,便能看到诱惑无穷的***片,还不是一般男子脑海里时常泛滥的想像,而是真真切切的画面,这是什么样的境界?这才是真正的意淫啊!
……
……
初识男女之事的许乐,能够勉强控制住窥视自己脑海一角“万女图”的欲望,却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至少在他的脑子里,对方依然是他的女朋友。无论是对自己脑子异常状况的恐惧,还是所受的刺激,或者是长期医院生活所带来的孤独感,都让他很迫切地想见到张小萌,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外乎是外在的这些因素所刺激着成长,遑论许乐此时面临着全方位的压力。
从知道许乐受伤的那一刻起,张小萌便已经准备动身前来京州。那位非职业间谍姑娘,在经历了双月节舞会的失败与失落之后,明显没有汲取任何教训,依然下意识里把自己看成了普通人,得知自己喜欢的男人受伤,当然无法安坐于校园之中。
只是许乐由于自己身体的异常状况,将张小萌过来的时间拖延了许久,直到前几天,许乐对于大脑异常发电,所造成的诡异现象麻木了,而且确实压抑不住对张小萌的思念,两个人才约好了,十四号那天在医院见面。
然而就在他想给张小萌打电话,确认对方什么时候能到京州时,他的手机却收到了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是二十七杯酒,小心张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