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儿没有撒谎,直接就说画的是辛苦。”
李洛的脸色古怪,有些难看了。
崔秀宁斟酌着语言,“我再问,为何要画辛苦。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画辛苦,还想经常见到辛苦。他还问我,这是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还主动告诉我,想赏赐一件东西给辛苦,被我阻止了。”
皇后的神色,也很为难。
“不行。”李洛摇头,“这个小屁孩,才多大一点,就想女人了?这哪里像我?”
崔秀宁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一呆,苦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再大几岁,他就未必会想辛苦了。”
李洛很是无语,“辛苦今年二十一,比征儿大了十一岁,这绝对不行。再说了,辛苦是大臣,怎么能成?不能开这个先例。”
崔秀宁露出担忧的神色,“征儿对辛苦,有很大的好感。但他还小,对女子的兴趣,和成年人不同的。等他大几岁,或许心思就淡了。”
李洛摇头,“你要真这么放心,为何不替征儿隐瞒,还要告诉我呢?只怕没那么简单吧?你是娘,征儿的心事你知道的最多。你是害怕,征儿真的会认准辛苦对不对?害怕他会对辛苦有执念?”
崔秀宁叹了口气,她的确是担心了。因为她对心理学有专业研究,知道孩子的执念,很多时候远比大人更要命。根据孩子的心理,他们会对关注对象做出很多自发而本能的意象加工。
这样的执念,有的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更加清晰,甚至会影响终身。
征儿为何会对辛苦产生兴趣?这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辛苦进宫奏事,自己和她闲聊,辛苦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当乞丐到处流浪的往事。
当时,征儿就在旁边,对辛苦说的艰辛往事听得很着迷,似乎代入感很深。
记得辛苦当时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臣当时的年纪,和太子殿下差不多。”
应该是那一次,小家伙就再也忘不了辛苦。
也就是,种子种在心里了。
这已经具备了儿童心理执念的所有要素。越是感情丰富的孩子,这样的执念就越顽固。
一般而言这说不上是什么坏事,也不是大事。可对于大唐太子而言,那就绝不算好事,也不是小事。
崔秀宁忽然笑起来,“征儿十八岁时,辛苦还不到三十,也不是一定不行吧?辛苦是典型的娃娃脸,不容易显老。”
李洛咬牙,“大十一岁!十一岁啊!想都别想!这个辛苦,枉费我们对她好,竟然要钓我儿子!我说她怎么还不嫁人呢,原来存着这个心思。”
这男人生气了。
“哎呀。”崔秀宁跺脚,“谁要钓你儿子?你这话怎么说的那么难听?辛苦都没和征儿说过几句话,虽然见面次数不少,可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怎么就钓你儿子了?”
李洛站起来,来回独步,叹息道:“征儿太小,苦儿也太大了。要是只差个三五岁,我也不是不能捏着鼻子认了。可这十一岁的差距,实在大了些。”
“明宪宗比他的万贵妃,足足小了十七岁。可他之所以专宠大自己十七岁的女人,那是因为小时候缺乏父母之爱的阴影造成的。可征儿呢?有父母之爱,有祖父之爱,还有手足之爱,他什么都不缺啊。”
崔秀宁笑道:“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渴求不已。征儿太幸福,出身就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没有人敢伤害他,欺负他,他没有经历任何苦难,也难以想象苦难的人生。”
“可辛苦恰恰相反。她五岁时就乞讨,历经很多苦难,靠着机灵和凶狠,躲过一次次伤害,硬生生从底层混出头,成了白莲教的佛女。她这个经历,征儿没有。所以征儿认为她的经历很宝贵,值得他欣赏。这才是他喜欢辛苦的原因。”
李洛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征儿从辛苦说的往事中,领悟出苦难经历的意义。或者说,他对这种经历,产生了很大的共鸣?如果是这样,那倒也不是坏事。”
崔秀宁点头:“所以说,你也不要太担心,顺其自然吧。就算他长大了还对辛苦念念不忘,也不是啥坏事。辛苦这种经历的人,当皇后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大不了,提前几年免了辛苦的官职。”
李洛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权衡儿子到时真爱上辛苦的利弊。
“这个辛苦真是,早嫁人不就好了?要么,给他赐婚?”李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