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留意这一点,派人去打听濮阳钺的家人具体住在何处,最近可有和谁来往。
宫外是这样的情况,而宫内,最令所有宫人讳莫如深的,便是赵贵君被赐死的事。
赐死的白绫,是御前的邓大人亲自送过去的。
如果说一开始还心存幻想,看到白绫之时,赵澄就彻底心如死灰。
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喃喃问:“我父亲他们……怎么样?”
“陛下仁慈,不会赶尽杀绝。”
“那我……”
“陛下赐你全尸。”
“她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他闭着眼睛,眼泪沿着脸颊,一颗颗砸在地上,“陛下以前明明说过……她是在乎我的……”
邓漪仪态端正地立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怜悯,只有看着至今都不清醒之人的悲哀。
她平静道:“不管陛下怎么之间权衡你家族之事,你都要死,因为你欺骗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帝王,君威不可挑衅,欺君者必须死,任何人都不容例外。”
若天下人眼里挑衅君威的人还活着,那天子的威严也将荡然无存。
至于其他原因……
其实就算不赐死,邓漪也知道赵澄活不了了。
陛下赐他一死,其实是想让他体体面面、干净利落地离去,不然等张司空亲自动手来灭他的口,他死的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毕竟竹君之死,背锅的是他,崔尚书一定还想当面来问问他,确认儿子的死因,张司空不会允许的,一定会先一步让赵澄开不了口。
横竖都是死。
倒不如现在就送他上路。
邓漪说:“动手吧。”
“不要!我要见陛下……求求你……再让我见陛下最后一面……”
赵澄立刻惊恐地大喊起来,却被人按住,邓漪始终面无表情,看着那少年被人用白绫勒住脖子,脸色发青,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嘴唇颤动,似乎最后在拼尽力气呼唤什么。
邓漪看他嘴型,唤的是“陛下”。
她冰冷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也许和那些一心为了家族和荣华富贵的人不同,他是真心喜欢陛下的。
可惜。
在这里生存,最没用的就是喜欢。
邓漪转身下令:“找个地方把赵庶人葬了,不设牌位,不必立碑,景合宫上下更不必服丧。”
——
假孕之事告一段落,太医署的方嘉石也脱不了干系,女帝念在他父亲年事已高,绕了他的父亲和妻儿,只赐了方嘉石死罪。
只是圣旨还没抵达刑部大牢,方嘉石就被人发现畏罪自尽了。
到底是“自尽”还是“灭口”,就不得为之了。
同时,太医署舞弊之事闹得不小,女帝下令整顿,一连处罚了好几个一直以来仗着资历欺压后生的老太医,戚容也被顺理成章地升为了医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