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军碰在了一起,能退的又有多少,些许赤甲往前冲着,这是向死而生,向死的是他们,而生的是同袍。
这种战法就是被外人称之为福将的赵坤的战法,他曾向着自己的手下大吼:“我的军队,打仗就四个字,无论胜负,先给我学会向死而生,不敢为战友死,就滚出我的部队。”
此时已有人向死,狗蛋是其中一员,将先死,而兵其次。
秃子自从看见之前用手给自己挡了一刀的兄弟后,眼中就死死的盯着狗蛋挥刀,狗蛋横刀,然后就被一脚踢飞,有人用背给狗蛋挡了一刀,那人手中的唐刀还砍向了一名挥刀的楚军。
“狗蛋你给老子走,你还要留着你这狗命以后多带走几个楚军。”此人回身,死死地抱住秃子,秃子用刀背想把他砸落,尝试多次,直到最后此人无力松手,秃子使劲将手中长刀插入地表,双眼通红,杀意渐浓。
狗蛋已走,唐军斥候已走,只留下满地尸横。
看着还有人准备去打扫战场,清点尸体,秃子一脚把那人踢开:“打扫个蛋,这他娘的你还以为是扫土匪窝呢,撤!”
说完,秃子把之前用手给自己挡了一刀的小斥候背了起来,这个小斥候几天出兵前还说过,秃子之前当将军的时候他就很钦慕,他也想杀敌立功,当一个将军,而现在,他左手仅剩拇指。
……
赵坤看着眼前的浴血的狗蛋,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你去休息吧,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将军,如果下次探明敌情,对手是陆晓,狗蛋请求归营后充当前军。”狗蛋抱拳,头低的很深。
“我答应你,你先带着兄弟们好好休息,陆晓这厮,之后交战有机会我定斩下他的人头,给你做酒壶。”赵坤眯眼,嘴角勾了一下。
狗蛋知道,这是将军起了杀心的表现,狗蛋转身离去。
只有他们这个斥候团体的才知道,之前拼死让狗蛋走的,是一个老斥候,是当年带着狗蛋逛过窑子,选过刀子的老斥候,前些日子他说过再也不上战场了,他家里面前几日生了一个小孙子,而今天,他死在了战场。
狗蛋含泪,而不轻弹。
赵坤左右扭了扭头,发出喀嚓响声,他喃喃自语:“等着啊,陆晓,输了一次就那么想报仇,我保证你下次再输,我一定会让你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
……
叶令昙站在军中,看着向他走来的二人,当看见较年轻的那人时,已忍不住双手颤抖,急忙向前准备跪下。
赵秋用手抬起叶令昙:“叶伯伯,唐国江山,尽靠您了,何必多此俗礼。”
此时叶令昙已有热泪:“十年哪,陛下终于回来了,老将他日若有平定天下之力,定马踏天宫,雪昔年之耻。”
赵秋面露微笑,看向一旁仿佛在闭目养神的李公义,点头答了一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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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处撤退的赤甲,吴骁军拔起在地上的长枪,看着长跪在地上的陆晓,无奈的点了点头:“十年磨砺,也算够了,大战将起,我便还你这个将军名号又如何,他日若南下,汝为我先军。”
陆晓起身,右手下意识的摩挲腰间的长刀。
此时一鸽子盘旋,最终落在了吴骁军的右臂上,吴骁军左手从鸽子脚边取下小纸条,震动右臂,鸽子展翅而去。
看完信后,吴骁军说了一句:“走,回家了。”
陆晓看着空中盘旋而去的鸽子,心底想起当年大将军在那场击退南唐的庆功宴上说过的话:“小兔崽子们,我知道你们都有深仇大恨,对南唐,对叶令昙那些兵将,但老子为啥用鸽子传令,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西楚从无争雄天下的心,我他娘的和老昌一样,想要和平,想偏安一隅,但是赵毅那厮当年不愿意,被打疼了,走了。但这话今天老子放在这,老子和老昌都想要和平,如果谁想把老子们想要的和平带走,那给我听好了,打他娘的,别给我怕手疼!”
老昌是西楚的老皇帝,昌平,而那次之后,好像再进将军府里吃饭的时候,再也没有看到过曾经喜欢抱着书在一旁看着我们这些粗人在一旁嬉闹的小公子了。
大将军,您心里也有苦和恨吧,放心好了,要是南唐还要再伸手抢我们的和平,我陆晓第一个提刀,我也敢为西楚,第一个死。
吴骁军骑在马上,颠簸之间,想起了那个幼时只知道抱书在一旁抿着嘴唇不言语,直到看到自己入府,才咧嘴喊了一声吴叔叔好的少年。
少将军,您现在在哪,你吴叔叔想你了,我答应过你,还要教你学习兵法,教你如何用枪的,你知道每年中秋,我们几个在将军府里,第一杯酒,永远敬给将军说外出远游的你吗?
夕阳垂山,吴骁军率军往前走着,自从十年之前的那场春秋战后,唐楚终于再交锋,又起了一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