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饮过量了,别人的喜事,意思意思就成,不该这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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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净嘴角,却没将帕子还给她,而是握紧塞入袖中。
“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张万宁移动步子,扶着栏杆,转头望向天上明月。
院中植着几树团团盛放的紫薇,盆栽中是焰焰正烧的朱槿。
六月十五,正是花好月圆。
“冰鉴似火燃红佛,醺风如水浸紫薇。”他低叹一声。
杨烟听出他的自嘲,眉毛一挑,笑了:“真是水深火热的探花郎啊。”
“苏毓要去江州了。你知道的,我爹……”张万宁说不下去。
他的父亲,是江州知府。
“可我连京城都出不了,这里像个巨大的笼子。”他拳头砸到木质柱子上。
不只家族,还有朝堂,都将他困在这里,如一头困兽,只能寻花望月、饮着酒赋些酸诗。
等他发泄完了,杨烟扶着栏杆一同望月,才道:“冰鉴本无心,醺风更无意,花木盛衰有其时,哪是风月留得住?公子,你说呢?”
-“冰鉴似火燃红佛,醺风如水浸紫薇。”
她又对上张万宁的半句诗:“狂歌纵酒终当醒,儿郎还需、缓缓归。”
“平仄或不谐,你将就着听听。”
“嗯?”张万宁精神一振,回过头来看她,“何解?”
“你既说张家为百姓,那便得民心,帝王不能左右。但怀璧其罪,不得君心,帝王必要左右。王朝尚有兴衰,何况家族?你看魏晋士族门阀,哪个不日渐凋零?当下国家一统,也容不得张氏独大。若不知止,祸患近矣。”
“我不知道么?”张万宁又回过头去,闭眼吹着夏日的晚风,“但——”
“但,家族干系错综复杂,不是你们不想退,是退不了。”杨烟接茬。
张万宁摇了摇头,嗤她:“你的确不该知道这么多。”
“不过公子,你放心。我兄长此去,定能寻到妥帖的法子。”
杨烟自我安慰,心中却没底,张氏若不退,将来,只有“引战”这一条路。
而她,一直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你在想什么?”张万宁听她许久没出声,回眸又问。
“跟你一样,我也想家了,到底‘月是故乡明’。”杨烟说。
“可你还有父母好好的在江南可以挂牵,有枢相好吃好喝地供着,有新婚燕尔的妻子陪伴,有个正儿八经的差事。我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我可比你惨多了。”
张万宁想起初见时油嘴滑舌却活力四射的小道长,比起眼前这位,他忽觉自己似乎过得还不错。
“你那个好兄长还在喝交杯酒,大喜的日子就别乱想些有的没的了。”
张万宁拍了拍她的左肩,杨烟忽的抽了一口气。伤口好了,骨头却还是隐隐作痛。
“怎么了?”张万宁手愣在半空,他听说了闻香轩遭刺客,却不知道杨烟受伤。
此刻透过纤薄外衫才向内窥见肩膀上绑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