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子疯了一般冲了出来双眼通红,怒吼道:“你说谁该死!你说谁该死!!!”
他猛地一头狠狠撞向了洪大,那股狠劲竟将洪大撞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一个不稳,跌倒在陈根子家门口的门槛上,后脑勺重重地磕了上去,疼得他直咧嘴。
院子里的人纷纷退后,生怕被卷入这场混乱中。场面一度失控,气氛剑拔弩张。
王大娘在一旁悄声对陈宛白说道:“小白,这下可麻烦了。洪家兄弟可不是好惹的,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陈宛白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里在纠结是继续看热闹还是赶紧撤退。
那洪大摔了这一跤,只觉得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大喝一声:“陈根子你个王八蛋!你还敢打我!!”
说罢,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朝着陈根子冲了过去。
陈根子一见洪大手里的棍子,瞬间目眦欲裂,此刻他也顾不得棍子打在身上会有多疼,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就要夺棍子。
陈家的亲戚们见势不妙,纷纷涌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洪大摁倒在地。
陈延怒声喝道:“好你个洪家小子,你竟然如此放肆,欺负到死人头上了!难道你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陈根子这才得以从洪大手中夺回了那根棍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着喊娘。
那凄惨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那洪大跟那根子媳妇一样的坏心眼,连那挑纸钱都拿来打人。”张有娣连连咂舌。
“可不是嘛。要说,这张老婆子也是命苦,死了都不得安宁。”王大娘一边看着那边的热闹,一边摇头叹息。
所谓挑纸钱也就是铭旌,能够引导逝者的灵魂,为其指引方向。是依照死人的岁数,有多少岁,就拿多少张纸,再加上两张,这叫做天一张、地一张——这些纸都捆绑在一根白麻竿上。
这棍子般的物件通常为三五尺长,按男左女右的规矩挑在门口。等到了接三的那天晚上,挑纸钱由孝子烧掉。
(注:资料来源《宛署杂记》卷十七《民风一土俗》载:“初丧三日,出丧牌挂钱门外,计死者之寿,岁一张,曰‘挑钱’。”)
而现在却被洪大给用来打陈根子,导致那些纸散落一地,七零八落,那根棍子,也光秃秃的,啥也不剩,也难怪陈根子会哭得这般伤心欲绝。
院子里的气氛愈发紧张,洪氏娘家的人仍在嚷嚷,陈家的亲戚们也一个个怒目圆睁。就在这时,一个冷静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够了!”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村里的族长陈延走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镇定的声音说道:“洪家兄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有话好好说。可你们竟然这般过分,连死人都不放过!”
他看了一眼陈根子,又看着洪家众人,语气不善地说道:“既然你们要个说法,那就把你们的妹子带走吧。我作为陈家族长,替家中小辈休妻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主的。”
陈根子对此毫无反应,只顾抱着那根棍子哭天抢地地喊娘。
这话一出,洪家众人都不乐意了:“凭什么休了我们妹子,她给陈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还生下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