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婷道:“就是很好看啊!你看向镜头时,眼睛亮亮的,唇角也带笑。这就是你最自然的样子,没毛病。你平时真应该多笑笑!”
夏露被说得不好意思,转而去整理那些包装纸,收集起来还可以重复利用不浪费。
“最后一张上面还有字,你别忘了看!”丁文婷提醒她。
夏露挨个翻找过去,果然看到其中一张上面有戴誉的笔迹——
“小夏同志,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姑娘啦!叔没什么可送你的,只能送一点零花钱聊表心意。相片只是顺带的,以后每年都会送你一张,不算稀罕,所以你就摆在书桌上随便看看好了。”
“哈哈哈,这人可真逗,他真是你叔叔吗?”丁文婷发出灵魂拷问。
夏露一手攥着零花钱,另一手拿着相框。面对好友的问题,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到最后也没给出答复。
直到数学老师背着大三角尺进教室了,她才轻哼一声,气鼓鼓地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了书包里。
*
戴誉将礼物成功送出去,就算完成了一项任务。他这些天一直绞尽脑汁地琢磨,到底要送些什么给夏露做成人礼物。
本来是打算送一张自己冲洗的相片给她,却稍显单薄,于是又自制了一个桌面相框加进去。不过材料和手艺都很有限,戴誉自觉这礼物送出去有些寒碜,干脆又夹了几张纸币。这样肯定能讨夏露喜欢,毕竟女同志都喜欢有钱花尽量花和随便花嘛。
多实在!
要是所有男人都能像他这么实在,他就不用替戴英的婚事操心了。
晚上吃完月饼和团圆饭,戴母就催着这姐弟二人赶紧去工人俱乐部赴约。
今晚的工人俱乐部比他上次见到的还热闹。
下沉舞池的上方,纵横交错地装扮着彩色玻璃拉花,白炽灯从二楼露台散射下来,透过那些亮晶晶的花瓣,居然也营造出了一种接近现代舞厅的光影效果。
舞池和一楼的大厅里,到处都是穿着蓝涤卡工装的男工人,以及特意打扮过的年轻姑娘们。
不过,大家都很保守含蓄,一时还无人主动去舞池里跳舞,只三三两两地与相熟的人凑做一堆说话,以避免独处的尴尬。
戴誉挂着照相机陪着戴英进来时,还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外厂许多女同志纷纷向周围人打听他的情况,有些在画报上见过他的,还以“优秀代表同志”相称,主动上来与他攀谈。
方桥见到戴家姐弟二人,忙隔着人群挥手。
戴誉穿过舞池找过去,见了面就问:“怎么样?那位小刘同志来了吗?”
方桥将不远处的十几人团指给二人看,解释:“那边那些都是量具厂的,有工人也有干部,我估摸着刘建元虽然不上班,但也应该是跟干部们在一起的,穿衬衫的那些人里肯定有他。”
此时,男同志们为了避免询问职业的尴尬,一般都会穿着能代表身份的衣服出席这种联谊活动。
工人们都是清一色的蓝涤卡工装,有的人为了赶时髦会将上衣换成红卫衣。
青年干部则是穿着各种颜色的衬衫。
戴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四五个穿衬衫的年轻人里,有个看着就很白净的瘦弱青年。
那人的感官还挺敏锐的,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便也下意识眺望过来。
戴誉的视线与他碰个正着,倒也没躲闪,直接笑着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实际上,刘建元早就注意到他们了。他听介绍人说过,女方有个长相极其出色的弟弟,今天也会陪着她过来参加联谊会。
这对姐弟进来时,在门口引起一阵小轰动,所以刘建元一眼便认出对方就是他今晚要等的人。
刘建元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便自然地看向戴誉身旁的戴英。
戴英穿着三姑给她做的那件墨绿色白领布拉吉和刚买的白色小皮鞋,显得很是白皙文静,这样一打扮,美貌度直线上升。
戴誉整天能见到她还没什么感觉,不过周围有不少年轻男同志慧眼识珠,已经蠢蠢欲动着想要过来搭话了。
只等着那个小白脸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