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曾经的前军队伍在后,他们则变成前军、直面敌军,默默等着开火的命令。
命令未下,敌骑越来越近,在五十步左右距离上就开始放箭。
箭矢横飞,落入人群,“笃、笃、笃”的声音中,火铳兵们中箭。
因为他们身上穿着板甲,戴着铁面,所以即便被箭射中,许多人也安然无恙。
但也有倒霉者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敌骑越来越近,不断放箭,火铳兵们持铳瞄准,却没有开火,因为命令未下。
二十步距离左右,骑射的周骑轻微转向,从一个个空心方阵前略过,并没有弃弓持矛、直接撞入阵中。
与此同时,楚军的一个个方阵里,也没有一声铳响。
第一拨骑兵略过,紧随而来的骑兵,手持马槊、长矛,对准这些沉默的方阵,奋力冲锋。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火铳兵端着火铳的手开始颤抖,既是因为害怕、紧张,也是因为累。
火铳本身分量不轻,毕竟那么长一根铁管,必然比木棍重。
前端又上了刺刀,所以重心前移,平端的时候,手很容易累。
但即便再累,他们也不敢放下火铳,也不敢擅自开火,因为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射击。
面对呼啸而来的敌骑,他们确实害怕,但对军法的恐惧,压过任何恐惧。
敌骑忽然转向,又从阵前略过:面对严阵以待的步阵,哪怕并没有如林长矛,骑兵也不会轻易直冲,而是不断试探。
第二拨骑兵略过,随后冲过来第三拨。
却是马群,不是骑兵。
身材矮小、瘦弱的马,是马群的主要成员,楚军方阵里,军官们见着如此情景,只觉头皮发麻:敌人这是要用劣马开路啊!!
马群在左右两侧骑兵的裹挟下,向着楚军方阵群西北角(最外沿)斜着扑来,距离越来越近。
事已至此,楚军没有别的选择,随着一声声令下,当面楚军空心方阵爆发出火光和浓烟。
火铳齐射,射倒一大片马,而倒下的马匹,又绊倒后面的马。
尘土大作,硝烟弥漫,冲锋的马群伤亡惨重,残余的马惊慌失措,纷纷转向,四散跑开。
然而地面依旧在颤抖,马蹄声密集如潮水,越来越近。
发射完毕的火铳兵,双眼透过烟雾弥漫,看见溃散马群后面,有无数高大的黑影陆续出现。
黑影越来越多,密集如墙。
他们渐渐看清了,那是人、马俱甲的具装甲骑,尾随群马而来。
当群马吸引了方阵的齐射火力后,这些如同铁塔般的具装甲骑,露出獠牙。
手中原本竖着握持的马槊,很快放平,身披重甲的周军骑兵,高举马槊过肩,锋利、修长的槊头,对准前方目标。
胯下强壮的坐骑全力奔跑,如潮的具装甲骑,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那些单薄的楚军空心方阵。
对于火铳兵而言,面对如此凶猛的骑兵冲锋,他们手中那没有装填弹药的火铳,即便上了刺刀,也是比短矛还垃圾的兵器。
没有长矛、没有骑兵掩护的步阵,又没有火炮的保护,面对骑兵的冲锋,就只有死。
死亡的恐惧,让火铳兵们脑袋一片空白,而长期训练之下的条件反射,让他们听到命令后,下意识蹲下,将火铳斜着对前。
用自己和手中那连短矛都不如的火铳,构成一个个肉身拒马。
方阵另一条“边”,列队的火铳兵们平端火铳,利用外沿同袍蹲下而让出的“射界”,对准冲来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