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蔻眼眸中顿时多了几分不明意味的哀伤,只是在这夜色的掩映下到底还是看不真切,他缓缓看着萧瑶道:“是,有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故人想要见你。”
“很重要的故人?”萧瑶现在一听到故人这样的词儿,就莫名的有些心慌,难道今夜注定是一个要见故人的夜晚?
她忙跟着司蔻的身影朝前走去,只是越走越是心惊,她发现司蔻带着她朝着江波亭走去的时候居然不走直线,而且是那种绕着圈子走的方式。
阵法?萧瑶终于见识了,这一处桃林显然被高人设置了阵法,此时别看清风朗月,若是真的不知情的人闯进了这里,那些设置在暗处的机关估计能瞬间要了人的命。
萧瑶终于跟着司蔻绕完了几个怪异的圈子后抵达了江波亭,远远便看到了江波亭四周罩着一层纱幔,一个身姿挺拔的高大身影却是端坐在了亭子里端起了茶盏还是酒杯的东西在自斟自酌。
司蔻倒像是很怕那个人忙上前一步躬身道:“门主,长公主来了!”
亭子里的人端起来的手臂却是停在了半空中,随即缓缓放了下来。
萧瑶眉头狠狠一蹙,此人怎么见不得人似地,既然要请她来却是这般的遮遮掩掩,没有诚意啊!
不过毕竟主持南昭复国的家伙都是造反不要命的亡命徒,她倒是也不敢得罪了对方,忙福了福笑道:“故人先生,我上一次受了一点儿刺激,不记得一些事情了,不知道故人先生能不能提点一二?”
一边的司蔻眉头微微一蹙,还是缓缓向后退开,眸色带着几分颓丧,不管他多么努力也不可能在这个女人心头占据一定的位置。
如今她连门主都忘记了,何况是自己。
亭子里的人好半天没有回话,一时间只听得四周传来一阵阵的凛冽的风声,让这一切显得有几分荒寂和阴森。
“阿瑶,你……终于来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袭来,就像是这地狱中埋藏的恶鬼一样,听在萧瑶的耳朵里倒是让她瞬间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断了片一样,直接当机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声音虽然沧桑到了极点,甚至带着几分耄耋老人的苍老,可是她还是觉得那么的熟悉。
萧瑶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基本不受她的控制,她的腿居然不由自主的超前挪了过去,想要拉开那层纱看看里面到底是她怎样的一个故人?
“你……你是谁?”萧瑶拼命的将这几个字儿咬了出来,却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甚至浑身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瑶,你果然不记得我了,你晓得这让我很痛苦,可是阿瑶你只需记得我们之间曾经的约定,即便是山无棱,天地合,江河倒流,时光回转,也不敢与君绝!”
萧瑶顿时瞪大了眼眸,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刺进了她的脑子里,过去那些记忆的碎片疯狂的旋转着,几乎要将萧瑶的脑浆捣烂了。
萧瑶拼命的咬着牙,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出幕后的真相,她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家伙,倒是要揭开他的面纱看看他到底是个谁?
毕竟和萧瑶本尊发过重誓的这个男人着实的不简单,这样的人她算是看出来了,即便是她不去招惹他,也会被他招惹的。
萧瑶忍着天旋地转的头痛,缓缓迈上了亭子外面的台阶随即走了上去,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将外面的纱帘掀开,顿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萧瑶顿时惊呆了去,上一次在长春楼里遇到了那个神秘的月沃老板吴平,他的曲子突然将她脑子里的记忆碎片诱发了出来。
那一晚她整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境中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影让她印象深刻,但那毕竟是在梦境中,如今她即便是眼睛再瞎也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梦境中的那个男子陡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依然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不过是活生生的背影。
“呜!”萧瑶猛地捂着脑袋缓缓跪在了亭子的最上面的一截台阶上,眼前的背影和梦境中的背影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萧瑶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只是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在昏迷前只感觉到一双不似人类的冰凉入骨的手缓缓拂过了她的脸颊。
“阿瑶!”那个人的声音低哑暗沉,萧瑶顿时晕了过去。
“门主!”司蔻忙疾步走了过来却是堪堪停在了那里不敢再靠近亭子半步。
那个人不是他能忤逆了的,当年在美人宫的时候,吴平的曲艺是他教授的,萧澈的兵法是他授予的,他司蔻几乎能起死回生的绝顶医术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们这些人恨死了他,却是不能有丝毫的反抗,因为他们根本抗衡不了他。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居然对那个小丫头宠到了极致,将她纵容到了无法无天的境地。
所有人都以为南昭亡国那一夜后,他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他却回来了。
此时这个他们所有人都惧怕的要死的男人却是缓缓俯身将萧瑶轻轻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亭子里的毡毯上,随即却是缓缓起身声音中的苍老却是渐渐的变得清冽了几分。
他的声音犹如他的身体一样,上一回宇文清等人为了对付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毒药都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得不在一个月之内从青春少年到耄耋老人之间的变化,每一次周而复始的变化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
其实现在司蔻真的是怕他怕的他要死,这个人已经疯魔了,显得不太正常了。他为了将体内的毒素排出去,用的手段也是血腥得很。
此时他垂眸看着躺在毡毯上的萧瑶缓缓道:“她……不是我的阿瑶!”
司蔻猛地抬眸看向了亭子里的人,不禁狠狠打了个哆嗦。
那人依旧语气轻缓,只是声音显得越来越年轻。“这个女人借助了阿瑶的身体,她不是阿瑶!我的阿瑶怎么会不记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