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唐眼圈一红,嗫嚅着叫了句:“西姐……”
叶流西说:“你个没出息的,听好了啊,我现教你。”
“遇到被野狗追这种事,先要看清形势,你打得过它,就往死里打,打不过,你就要装孙子,赔笑脸,等它放松警惕了,你就一砖头过去,再往死里打,懂吗?”
肥唐不敢笑,脸上的肌肉抽抽着,无意间牵到嘴角的伤,疼得直嘘气。
叶流西坐回椅子上,骂:“没出息,丢我的脸。”
一抬脸,朝柳七笑得温柔:“不好意思,见笑了。”
柳七打量了她一会:“是叶小姐吧?我很多年不跑道了,册子上有人上榜,我也不大关心。”
“这两天打听了一下你的来路,听说你早几年开东风货车,遇到过三次劫道,收走三根手指头,放话说再有盯你车的,你就收人头,下手够狠啊。”
叶流西怔了一下。
柳七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无人区嘛,你一个女人一台车,那些人向你下手,存了什么心思很明显,被收了手指头也不冤枉。但这里可是市区,咱们做事都得规矩。”
叶流西没听进去。
收走人家手指头吗?她当年,可比现在狠哪,都不是没法律意识,是完全没有吧。
忽然听到昌东叫她:“流西?”
她看向昌东。
“帮肥唐清一下伤吧,待会出去,知道的是肥唐自己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儿的人打的呢……七爷,不介意我们借个药箱吧?”
柳七笑了笑,示意手下去拿。
昌东单刀直入:“灰八的手下,加肥唐,这么多张嘴,事情应该都讲清楚了,还找我聊什么?”
柳七把茶杯搁回桌面。
“说是从雅丹里挖出个棺材,灰八去掀盖儿,被飞来的铁锨给削了,这你能信?话又说回来,叶小姐掀盖儿就没事,怎么偏偏灰八掀了盖死了呢?”
昌东苦笑,这事说出来,听着的确挺荒唐的。
“更离奇的还在后头,问尸体为什么不带回来,说是没了……白龙堆这个地方,我不是没去过,早些年我玩蛇,罗布泊有蝮蛇,我进出过几次,要么诨号叫柳七呢。”
昌东这才反应过来,旧时候,梨园、妓院还有盗墓这一行,会供五大仙,尊称为“爷”,比如黄鼠狼叫黄大爷,狐狸叫胡三爷,而蛇,就是用柳七来指代的。
“那地方,别说蛇了,天上连鸟都不过一只,去年的车辙子,今年去还能找着,尸体摆在那,最多成干尸,过一夜就没了,这不是笑话吗?”
昌东也不去反驳:“所以七爷觉得,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七拢了拢身上的棉袄:“依我想啊,是挖出了什么好东西,这种事我见多了,人心一贪,就容易坏事。”
昌东想说什么,柳七向下压了压手,示意还有话没说完。
“但也说不通,豁牙如果做掉了灰八,干嘛不跑呢对吧,还巴巴回来向我报备。以他的脑子,完全可以编个更圆乎点的故事,还有你们这位朋友,跟豁牙八竿子打不着,不至于串供。现在又请到二位,你们也是一样的说法……”
“所以我得出结论,这事是真的。”
昌东不动声色:“既然是真的,我们可以走了吗?”
药箱子送进来了,柳七说:“不急,叶小姐不是还要给这位肥唐小兄弟上药吗?我给你们讲个事儿。”
“这事儿,发生在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在罗布泊抓蛇呢,有一天,遇到个灰头土脸的人,背上背着个麻袋,麻袋里装的可不是吃的喝的,都是本子、纸头,这人说,他就喜欢往偏僻古怪的地方跑,记录一些诡异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