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轩要去处理的事务不是什么紧急事儿,但牵扯到他军务之事,他便不愿意耽搁一分一毫。事情很简单,他这次回来后,按照规矩可调三千亲兵随他扎营京城,一是随时保卫皇城,二是便于他训练精兵。只是这些将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外地户籍,虽扎营京城不过是扎营在城外的营地,但也还是要登记入册。所以他需要来户部来过个手续,签个字。
虽说只是简单的签字,可也需层层走手续,他一向不爱用皇权压人,便都按规矩一一走了。等全部弄完,竟也过去了快小半个时辰。这效率,着实不敢恭维。
“刘大人,一件小小的签字之事,在你们户部,竟需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大人不觉得未免太耗时了么?”签完字,凌晟轩等着户部尚书刘大人盖章的时间,一边喝着刘大人给他备下的好茶,一边似随意的开口询问。
刘大人抱歉地笑了笑,道:“让靖王殿下久等了,实在抱歉。只是,下官也没法子呀。这户籍登记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若真出了事儿,那就是大事。所以户部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呀。层层关卡守得严格,才能不出错。”
听起来很是有道理的样子。但凌晟轩却不敢苟同,道:“虽说谨慎小心是没错,可这速度太慢,也不利于管理。我营地亲兵不过千余人需登记,而登记的开头便进行得如此之慢,恐怕等你们登记完,也许我的营地的兵又换了一批,届时你们又该如何?还有这京城数十万的百姓,每年新生儿数以万计,你们又如何保证人人都能登记在册,拥有户籍?”
他话的语气乃轻描淡写,但内容却不是。看似不过寻常的闲聊,却牵引出户部最大的问题,而很明显,他还只捡了小头说。
刘大人脸色一变,手上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三下两下就把章都给盖好了,文件连忙递给一旁下属,嘱咐下属立刻去安排人到营地登记。之后走到凌晟轩身边,笑着道:
“都已经盖妥当了,靖王殿下尽管放心。”
这话说得透着几分讨好,但更多的言下之意,是说“事儿我办好了,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凌晟轩眼角带笑,眼神却无笑意,他挑了挑眉,看向刘大人:“大人这是不准备回答本王的问题?”
“这……下官岂敢。”刘大人擦了擦脑门的汗,虽然凌晟轩不在的这半年里皇帝已经将许多事都交给了郕王,郕王手里握着的实权也越来越多,但靖王毕竟一直都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如今回来,形势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他可不愿意开罪了靖王。想了想,刘大人又道:“其实,咱们户部层层检查这么严格,是郕王殿下要求的。如今郕王主管户部,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凌晟轩瞥了他一眼,随后笑了,道:“好了,本王明白了。若是以后要让你们快快办事,看来还得去找我三皇兄才行。”说完这句话,凌晟轩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刘大人一颔首:“既然事情已办妥,那本王便先走一步。”
“靖王殿下慢走。”刘大人诚惶诚恐恭送。
“刘大人留步吧。”凌晟轩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刘大人的视野里。这时有下属走到刘大人身边,朝他递了快手帕,刘大人拿着手帕擦了擦汗,叹了口气道:
“唉,都是祖宗。”
凌晟轩出了户部大门,却没有立即上马车,而是在街道漫步起来。户部所处之地,在繁华的东街旁,即使是像如今寒风凛凛的冬日,只要不是难以出行的大雪,东街的热闹似乎都不会受到影响。苏德跟在凌晟轩身边,他们身后是马车缓缓随行。
“王爷今日好兴致,还逛起街来了。”苏德年近四十,原本太监的身子是比不得常人的,但他跟着凌晟轩出宫数年,身子骨已经比在宫里时好了许多了,所以这种天气陪着凌晟轩在外头走,倒也还受得住。
凌晟轩看着街上做生意的商贩,来来往往的百姓,道:“许久未好好见过京中市集之景,今日既然有机会,便瞧上几眼。”
“王爷,那刘大人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更无需不痛快。”苏德斟酌了一下,才开了这个口。他指的是刘大人说的关于郕王的那番话。
“你多虑了,我未曾放在心上。”凌晟轩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苏德聪明谨慎,若说他有什么毛病,大概就是太护短。从他小时候便是如此,只要苏德觉得他受了一点点委屈,能出头时必然当场出头,不能出头时,也定会私下好生安抚。或许在苏德眼里,他一直还是个孩子吧。
这时凌晟轩看到路边有人卖首饰,其中搁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一支碧绿色嵌着些许淡粉的簪子。凌晟轩恍然记得,似乎云念芙有一支簪子就与它颜色很是相似,但做工要精致十倍不止。
反应到自己竟然联想到了云念芙,凌晟轩有一瞬间的愕然。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东街,苏德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急促问道:“王爷,前面那位可是郕王妃?”
凌晟轩抬眼看去,便见云梓萍站在不远处,似乎在张望着。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后,眼中明显亮了许多,就这么直直站在那儿,看着他,似乎在期盼什么。凌晟轩脚步放缓,脑子里稍微思考了一下。再抬眼看去时,就见云梓萍眼中似乎含了泪,有几分焦急之色。
他想了想,还是抬脚朝她走去。
作者有话说:病了三天,发烧了,一直卧床,今天才好,让大家久等了。
云梓萍的的口号是: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