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气凝固了。
他毫无防备地挨了一掌,打在脸上有着无法言说的羞辱。
“诚如你所说!你是为阿裳的出轨感到心寒,那么何媛出生的时候呢?你身为丈夫,身为父亲,连亲女儿被抱错了都不知道!”何方华简直怒不可遏,什么叫抱错了,什么叫没有血缘关系。
他憎恶而愤怒地看向自己曾经看好的大女婿,那桩他以为天作之合的婚事,最后不仅闹出了如此荒谬的事情,还让他的女儿香消玉殒。
阎君合神情涣散了一瞬,又很快凝聚成一片晦涩,伴着三分懊悔,三分无措,三分沉痛和一分疲倦。
“是我当年片面了。我应该查得更用心点。”
只是那时他面对残忍到极点的‘事实’,开启了最大强度的自我防御,他不停催眠着自己。
后来,他不敢去查那个男人是谁。
他已经没有家和妻子和女儿,不能再失去理智工作和前途,他怕自己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举动彻底毁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他放弃了。
他以为只要不去查奸夫是谁,那么奸夫就可以不存在。
他还可以把破碎的人生继续下去。
事实上,如他所料,从来没有什么奸夫,那次酒店,只是一场巧遇而已,何裳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书房里两个生命过半的男人各自收拾着狼藉一片的心,何方华沧桑又陷入沉思的面庞微微一动。
“你这回查清楚了?你的孩子呢?”他刻意咬重了这个你字,语气里不乏藐视和谨慎。
“没有水落石出。最可能的那个孩子,她不愿意做鉴定。”阎君合有些头痛,一贯肃然的脸上有些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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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方华看他从包中掏出一沓照片。
“您请看。”
他一张张地翻阅,直到最后一张。
是个拼凑起来的四宫格证件照,囊括喻姝的两次身份证、护照和毕业证书,明眸皓齿,浅笑嫣然。
何方华从来平淡而睿智的脸上有了天崩地裂的震动。
他颤着手拿过了那张照片。
不仅和阿裳有着六七分像,细看过去和他病逝的妻子,也有着神态上的相似,而且越看越像。
更可怕的是……
他觉得这个女人长得眼熟。
“我直觉是她。她就在燕京。”阎君合的口吻释然又充满希冀,双眸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坚定。
“她……”
何方华卷起手指敲了敲桌案,轻而易举地想起了这份熟悉感出自何处,正是不久前豫仁早餐厅的碰面。
“是郁拾华身边的……”
“叫喻姝。口俞喻,女朱姝。”阎君合没把打官司的事儿说上,他的女儿本不该沦为有钱人的消遣对象。
“是,我……还和她说了几句话。”何止是像,何方华犹且记得那日他的恍惚和出神。
一时间,他顾不得和这位大女婿之间的隔阂矛盾与敌对,他带着彷徨和急切,直接问:“你见过她了?”
“嗯。”
阎君合已然从震惊里走了出来,条理分明口齿清晰地复述了遍他们见面的对话。
何方华听到一半就沉了脸,到最后一点没留余地地责备道:“你太粗鲁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