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了,历史上留得下名字的人,九成都有超越中产的好出身。
一笔带过的人名,搁现代社会,起码厅局起步。
季清泠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先慢条斯理喝了口温水,她知道眼下情形第一回合是最适合定生死的。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昔日是怎么样的出身,单纯地将她和一群稀里糊涂坐上高位的转业高官一般看待。
“你是主犯还是共犯?”
一字一顿冰冷倾入耳中,喻姝没忍住地吸了口气,一向冷静的脑袋在这一刻生了锈。
她只觉掌心发凉,几乎失声道:“您这样的律法出身,怎么会给我两个包括性的选择?”
“照片的年纪显示,你若是从犯,定不当罪。”季清泠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想找未来的儿媳妇谈谈心说说话,顺便塞个红包让她安心,结果居然演变成了自己当年的老本行。
啧。
她再度提及照片。
同为女人,季清泠对喻姝有着最本能最温柔的怜惜,只是既然彼此‘开了战’,也就不存在心慈手软的说法,最好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你没有问题问我吗?比如修改过的法典,对于未满十四周岁的重大刑事罪责,有没有作出修改?”
季清泠神色清冷,眼神复杂,同时有着高高在上的尊贵感和体恤卑弱的良善心。
她从小到大,习惯自上往下地俯视,皆是如此神情。
“这些年对未成年犯罪的关注度很高,律法是在不断调整下限的,却没对上限作出限制。”
自她对季清泠说出那句‘您尽管问’后,心理防线便随着升到了最强高度,十四周岁虽然犀利,但还没击倒她。
季清泠似笑非笑,脑袋微微一侧:“你还能触碰到天花板吗?”
她有点疑惑,毕竟对面的喻姝,看起来如此岁月静好,她总觉得,就算真触犯了法律,也是有着不得已的原因。
起码,有着和奚燕同样的苦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指的不是刑法的天花板。”喻姝意有所指,这些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睫毛轻轻一颤,如羽翼垂下,“以我的年龄,碰不到。”
“和我坦白了自己可能是杀、人、犯,喻姝,你图什么呢?我这点上非常困惑。”
季清泠抬手摸着下巴,不断微调着脑中千丝万缕的思绪,倏忽把笑意隐了下去。
是了。
追诉期。
再厉害的孩子,在幼年期总归做不到滴水不漏的水平。况且结合那些照片,她大体可以拼凑一个动机和一个罪该万死的畜生。
畜生死了不假,可他留下过气息和痕迹的人事怎么会不受关注呢。
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很难逃离开追捕。
唯一的可能是,畜生好似死于意外了。
或者干脆是自杀。
“出国,也是为了这个?”季清泠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她气定神闲地继续在脑海中抽丝剥茧。
喻姝不置可否,话说到这份上,每多说一个字,都是给对方多提供一种思路和角度。
“我如果问你二十年还剩几年,你会告诉我吗?”季清泠深深看她一眼,脸庞上微露怜悯之色。
喻姝唇角挂着凄微而礼貌的浅笑,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带上了透明的苍白。
“还有三年。”零两个月。
“你……”季清泠数不清今天第几次卡壳了。
心神微微一震后,她默然望着瓷杯中的茶水出神,纤细的指尖来回在杯身上滑动。
喻姝今年二十九岁,也就是说……是她十二岁的经历。
因她先前提起的奚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