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打了个颤,“好。”
这种对峙之后,被活捉只会比被杀死痛苦千万倍……
他一脚踩下油门,越野车飙了出去,远离了战场。
可车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血腥味瞬间弥漫,有血从夏念兮的嘴角喷了出来,身体本能反应地往上弹了一下,又落下去。
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视线渐渐地模糊,她嘴里喃喃,像是在说话。
容修听不清楚,闭上已经满是血丝的眼睛低下头去,“你说什么?”
夏念兮扯了扯唇瓣,似乎在笑,一口小白牙都被染成了红色,“糖、糖真的很甜的,我没骗你……不信,你,你尝尝——”
容修心弦一震,毫不迟疑地捏着她的脸,狠狠地就吻了下去——
一口的血,全是她的。
他一点也不嫌弃,卷着舌尖把那颗麦芽糖从她嘴里掏了出来,“是很甜。”
夏念兮想对他笑笑,说自己自己即便死了,也不会后悔。
因为他做了那么多,她只不过是当了一颗子弹而已……
可是如果他还觉得没还完,她也已经无能为力……
黑眩袭来,她彻底晕了过去,手往下狠狠地一垂。
胸口的血还在汩汩地冒着,怎么止都止不住……易城那条围巾已经被染透了……
整个车厢里都安静到可怕,听不到三个人的心跳。
“开到最快!!!”
容修哑着嗓子吼完这一句,男人的眼泪就再也撑不住,猛地掉落下来。
…………。。
医院。
手术中三个字猩红,容修的眼睛更红。
护士捧着血浆进进出出,忙得没办法透露一个字。
他只能如同困兽般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得不到她的半点消息。
直到片刻之后,有人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容先生,白医生请您进去,有紧急情况——”
容修的心不停地坠,比小时候被林芳菲推下楼梯的时候还要害怕。
这深渊没有尽头,他的心,也见不到一丝光明。
直到穿好无菌服,进了手术室,看到心跳监测仪上还是有波浪线在起伏,那颗心才暂时被悬在了半空,停止下坠。
白夜萧一额头的汗珠,避开了护士要为自己擦汗的手,隔着口罩对容修道,“她中弹的位置很凶险,又没办法全麻,人有一点清醒,绷得厉害,我没办法取子弹。她不肯放松,你来帮忙。”
容修迅速地走到了夏念兮旁边。
手术台不高不低,他不能站着,蹲着也不行。
膝盖就这么屈了下去,半蹲在她旁边,手指拨开她沾满了冷汗的额头上,拨开她的碎发。
他看起来那么沉稳不惊,之后他自己知道,连目光都在颤。
夏念兮全身都疼,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口炸开,带着电钻搅着她的血管和神经。
疼到了极点,已经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了,想伸手摸他,手背上又全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摸不到……
疼痛发作,她把自己的唇瓣都咬破了,没吭声。
眼睛撑得大大的,却没有什么焦距,眼里一片白雾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