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跨过茶楼,我会将一件东西交给你,那是当初我和周长歌的凭证,也是……和兔头经理的凭证!”
安秋明浑身一颤,看向黎愔背影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曾几何时,他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好、钦异客也好,甚至黎愔也好,或许会因为承担不了诅咒的副作用而诡异复苏。
可他却从未想过,黎愔竟然是为了救自己,才会选择和诡弦琴的主人彻底翻脸。
想到这里,安秋明喘着粗气,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挤出:
“黎愔,你比我有才华!比我有能力!你不应该保我的!”
“我在这世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我死了,无人会为我伤春悲秋,我更不用死后还欠别人一捧眼泪。”
“你……”
“但我会流泪!”黎愔百感交集的轻声一叹,却是让安秋明满腔悔恨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易地而处,就如同你不会放弃我一般,我也不会放弃你!”
黎愔双手一扬,滚滚血雾几乎将刚刚诞生的诡异生物就全部杀死。但徘徊在诡乐袍和诡曲书旁边的本体诡异,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只差一步。
就差这最后一步,它们就可以完全摆脱黎愔的控制,重新成为比先前还要可怕的红衣诡异。
而那种复苏状态下,诡异从身上一点点撕裂、剥离的剧痛感,也形成一条条细碎的红色裂痕开始环绕黎愔全身。
一瞬,黎愔闷哼了一声,哪怕额头青筋凸起,脖颈处隐隐涨红,却仿佛若无其事般的继续带着安秋明向前奔跑,冲刺在这欲门的无边黑暗之中。
黎愔深吸口气,似是怀念从前一般感叹了起来:
“想着当初刚认识你时,我正经历家族没落。族中长辈一个个故去,因而人脉断绝,以至于从前的辉煌在如今的社会派不上半点用场。”
“我以音乐谋生,却又没办法完全放下身段。”
“也就是在这时,我意外碰上了你。”
“你为我推销房子的那股韧劲儿,如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后来,你我为了节省开支而合租时,我更是佩服你在面对磨难之际还能扬起笑脸努力生活。”
“安秋明,你说我比你有能力?比你有才华?”
“不,在俱乐部这种事事不由己的环境里,能力和才华不过是成为棋子之后的一点华饰而已。”
“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和宁丰有些相同的韧劲儿!”
刹那,黎愔脚步骤然一停,侧身之下,十指抚琴,滚滚血雾几乎如同海啸似的朝着四周呼啸而去。
越来越多的诡异生物被红雾和琴声吞噬,就连四周的黑暗也隐隐变得浅淡了一些。
终于,一条通往黑暗尽头的木质楼梯出现在了黎愔身后,也出现在了安秋明眼中。
“黎愔!”安秋明声音震颤,似是也知道时候到了。
黎愔面无表情的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火焰徽章,将其递给了安秋明之际,那双布满裂痕的眼睛凝视着对方,一字一顿道:
“保管好!”
“有这个在,如果卢鸡经理为难你,兔头经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安秋明重重的喘气声中藏着一抹抽泣,抓着徽章的手更是死死攥紧,以至于指缝中不断溢出浓稠的鲜血。
黎愔见状,轻轻拍了拍安秋明的肩膀,露出一抹百感交集的笑容:
“去吧!”
“离开这里后,不管这茶楼还在不在,你好歹能活着!”
“还有周长歌的仇,你若不想报那就不报。归根到底,那是我的仇,不是你的恨。”
“安秋明,照顾好自己!”
说完,黎愔含笑轻轻一推,安秋明的身体便轻飘飘的上了楼梯。
“黎愔!”安秋明撕心裂肺的哭吼着,却只能看着楼梯下方逐渐被黑暗吞没。
隐隐的,虽能看到一抹血雾,却再也看不到黎愔的身影。
他看了看掌心染上鲜血的徽章,一只手死死捏着扶梯的部分,终究是狠下心来再也没有去看下方的黑暗,含着热泪朝着楼梯口的位置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