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刚躺在靠窗的那张竹床上,包扎在左腿上的布条早已经被鲜血浸红,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要不要我叫医生上来?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陈长安抱着一种人道主义精神,望着雷刚左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情,同时也想起了白天送沈薇去医院时的情景。
沈薇被眼前这家伙击中的也是腿,右膝弯中枪。
但因为打中了动脉,伤情更重,送往医院的半道上就已经失血性休克,也不知道她现在脱离了危险没有。
“不需要,坐。”
雷刚硬撑着身子支起上半身,靠墙坐在竹床上。
陈长安把那张长板凳拖过来就座,与雷刚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既不显得疏远,又可以防备雷刚的突然袭击。
“没想到指挥官竟然是你。”
雷刚泛起了一丝苍白的笑容。
陈长安皱眉不语,
雷刚饶有兴趣地追问:“白天,我打残了沈薇的右腿。晚上,你下令打残我的左腿。这算不算是一种精准报复?”
“我下达的指令,是避开你身上的炸弹与要害,给你一枪。我没有指定要打你的腿,你别胡乱联想。具体打你哪个地方,那是武警的选择。”
陈长安寻思着,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因果循环。
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暴徒,现在跟个无力动弹的残疾人差不多,听着窗外的雨声,满脸颓然之色,也不知在追忆些什么。
陈长安问:“你叫叶青联络指挥中心,仅仅是想知道谁是指挥官?”
“嗯。”
雷刚失落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似乎与陈长安确认一下眼神就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
陈长安掏出借来的那包香烟,点了一根。
伴随着他的吞吐动作,烟气迅速在屋里弥漫开来。雷刚也像嗅到了气息,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含笑凝望着陈长安。
“把叶青请到这里来,是不是也是你的安排?”雷刚纳闷地问:“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她?”
陈长安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回道:“你心里的疑惑,我可以帮你解答。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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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雷刚问。
陈长安直视着雷刚的眼睛:“你明知道国内是雇佣兵的禁区,为什么还要回国为姚涛卖命?”
“我感觉你这是在套我的话。”
嗅到“深坑”气息的雷刚,端起了避而不答的态度。
陈长安淡然一笑,不急着刨根问底。
他心里很清楚,对于一个雇佣兵来讲,出卖雇主是种令人不齿的行为,雷刚断然不会轻易供出姚涛。
“那我们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说着,陈长安把那半包香烟和打火机递到了雷刚面前。
点上一根香烟后,雷刚用力地吸了一口,随后便仰靠在墙壁上思忆起了自己的人生。
想到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没什么好隐瞒。
雷刚回忆道: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我一出生就在雷家沟。小时候劈柴挑粪,放牛喂猪,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那时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