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成一辈子坎坷,他曾有七个儿子,两个儿子早早的夭折了,活下来的五个儿子,却都因顾成降了朱棣,全部被建文皇帝诛杀了。
如今整个顾家,只有顾成和顾兴祖相依为命。
因而……顾成不得不忍痛将孙儿留在京城,自己远去贵州镇守。
此番回京,是为了直接与皇帝和五军都督府商议接下来对贵州的招抚大策。
他格外重视这一次机会。自己算是久镇贵州,陛下不可能再派遣其他不熟悉地形的人去了,他这辈子极有可能在贵州终老,而这个孙子,却是见一面少一面。
他一进入镇远侯府,心里激动到了极点,此时他全身披挂,一身戎装,按着腰间的刀柄,疾步登堂入室,不理会迎接他的奴仆,口里却不断唤道“阿孙,阿孙……”
等到了***,远远传出哭声。
顾成一听,心要化了,脚步更急,便在顾兴祖的卧房见了自己的孙儿。
顾兴祖此时正趴在桌上号啕大哭。
顾成听罢,也老泪纵横,跨前一步,大呼道“我的亲亲,我的乖乖,我的命根子。”
说着,一把将顾兴祖抱了起来,爷孙两个,来了个抱头痛哭。
顾成只恨不得将顾兴祖融入自己的骨血里,激动得放声哭起来。
顾兴祖哭得更厉害“阿爷,有人欺负俺,有人天天打俺。”
顾成本是哭得心肺都要出来,这时一听,眼里猛地跃过了杀机,犹如利刃出鞘一般,浑身锋芒毕露。
“啥,是谁,是哪个不开眼的?”
“是张安世,是朱勇,还有……”
顾成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谁欺负俺孙儿也不成,走,找他们去。”
顾兴祖顿时大喜,脸上满是泪痕,却咧嘴笑了。
他挣脱着从顾兴祖的怀里跳下来,道“阿爷,俺晓得他们住哪里,俺带阿爷去。”
他兴冲冲的样子,一个多月的委屈,此时全部释放出来。
顾成手按着腰间的刀柄,龇牙裂目地道“哪一个狗东西,瞎了眼睛,惹了俺便罢,欺俺孙儿,就算俺这几斤老骨头不要了,也要拼到底。”
顾兴祖道“阿爷,现在便去,先去寻张安世。”
在这房子外头,几个亲信的亲兵听了,也是龇牙咧嘴,同仇敌忾的样子。
他们要将腰间的佩刀半拉出来,雪亮的刀身便露出一截,寒芒闪闪。
顾成正待要随顾兴祖出去。
转身之间,突然定住。
随即,顾成的目光忽明忽暗起来。
“孙儿啊,这是什么?”
顾兴祖正兴冲冲的,要拉扯着顾成去寻仇。
却猛地发现自己的阿爷好像一个铁塔一样,怎么拉也动弹
不得了。
“阿爷,阿爷……”
顾成的目光正落在书桌面上,身躯依旧纹丝不动,随即道“孙儿,这……这是什么?”
他手指着,却是顾兴祖的功课。
这功课堆积得像小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