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希宁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顾诫,眼中突然有了一丝酸涩,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只是这种毫无尊严地活着,真的是叫人难以接受。
“王妃,大牢里面湿气重,您看看就出去吧。”跟在虞希宁后面,给她开门的狱卒说道。
“王爷可说过,给不给安王医治?”虞希宁没有动,轻声说道。
“这……”狱卒犹豫到,“没说不许,可是,他一个朝廷钦犯,罪大恶极的人,早晚都是死,医不医治的又什么关系,平白地浪费好药材。”
“既然没有特意吩咐过,你去给本宫叫个军医来,给顾诫简单包扎一下。”虞希宁吩咐道。
说完,蹲下身去,查看顾诫的伤势。
虞希宁把裙子别在腰间,省的被大牢的地面弄脏,便去解顾诫的绷带。
因为没有被好好处理过,顾诫的伤口和绷带粘连在了一起,有些化脓,幸亏不是夏季,否则就该生蛆了。
虞希宁已经足够轻了,可是,顾诫还是被这撕裂的疼痛弄醒了,顾诫警惕地睁开眼睛,眸子散出一束光,见眼前竟然是虞希宁,顾诫本来想一把擒住虞希宁,好换得出去的机会,可是,失血过多和高烧让顾诫完全没了力气,手臂还没有抬起来,便是重重地落了下去。
虞希宁已经看出了顾诫的意图却是没有躲避,她清楚顾诫的身体状况,幸亏是个男人,身体底子不错,能扛一阵子,换了虞希宁,怕是早就死了。
“你伤口发炎了,身上还发烧呢,别动了,我叫人给你请了大夫过来。”虞希宁给顾诫清理着伤口,还不忘打击他几句,“你这身上,手臂上都是伤,别妄想挟持我做人质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虞希宁用随身携带的手术刀给顾诫剔着腐肉,大牢里面设备简陋,虞希宁便只用了一盏油灯来给手术刀消毒,反正那里的肉都坏死了,怎么样都行了。
顾诫听了虞希宁的话,暗地里用力,果然,四肢都有感觉,但是,都动不了,其实,顾诫身上,除了左手手臂上伤及了肌肉以外,其余的都是软骨散的作用,那软骨散没有放在食物里面,而是就加在了顾诫桌子上这一直燃烧着的油灯的灯油里,为的就是防止顾诫跑了。
“你为什么救我?”顾诫的声音嘶哑地不像是自己的了。
“手贱呗,”虞希宁随便回答了一下,丝毫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顾诫压根不信,警惕地看着虞希宁,浑身成一种防备的姿态,连割肉之痛都觉不出来了。
“放轻松,你这样,伤口有得出血了。”虞希宁拍了拍顾诫的胳膊,示意他动一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顾诫又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哪里还值得虞希宁浪费功夫。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派我来吗?还有,那尚方宝剑为什么赐给我,而不是转赐给顾谨?”虞希宁做完了手里的工作,索性坐在地上和顾诫说起话来。
“那是因为他想要留你一命,皇帝有八个儿子,可是,死了的都快比活着的多了,我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谁都不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却是一直在逼他,你逼得他不得不派人把你缉拿归案,逼的他不得不下旨斩杀你,”虞希宁一字一句的说着,企图能打动顾诫,让他在最后的时间里面幡然悔悟,“可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囚父弑兄,残害忠良,在东原皇宫里面动用南疆蛊术,让一个异国女子在后宫里面作威作福,你真是干得漂亮。”
“出去,本王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慈悲,教训我,我做什么,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我就是要坐那龙床,我就是要让那些和我抢的人都去死,做帝王的,有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我顾诫不后悔,输就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顾诫在地上瞪着眼睛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看着怪吓人的。
虞希宁被吓得不轻,急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你怕是发烧烧疯了。”
“本王没疯,我清醒得很,多亏了你刚才提醒我,对啊,父皇是舍不得杀我的,他对不起舅舅,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他也得留我一命。”顾诫一边说,一边大笑起来,“顾谨也不敢杀我,我死了,谁告诉他紫茸的下落呢,既然我不好过,那他顾谨也别想好过,哈哈哈……”顾诫笑得更疯狂了。
虞希宁本来都要出牢房的门口了,听到顾诫的话,又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你说什么?紫茸在你手里?”
“哈哈哈,怕了吗?我告诉你,紫茸自然不会在我的府邸放着,我把它藏起来了,若是我死了,这紫茸也就会随我在这世上一同消失,他顾谨就等死吧,南疆最恶毒的蛊术,我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顾谨身上的蛊?”虞希宁一把跑到顾诫的面前,抓着顾诫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说,谁告诉你的?”
顾诫四肢瘫软地做在地上,“哈哈哈哈,本王早就知道了,本王还知道,若是顾谨的蛊还不解,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啖人肉饮人血的怪物,我到要看看,到时候,他这个最受宠爱的儿子,还会不会被父皇继续纵容宠爱,本王等着那一天。”
虞希宁听到顾诫这样说,立即慌了神,“你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是梵歌是不是?她还说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啖肉嗜血的人?你还知道什么?”关心则乱,虞希宁使劲儿地摇晃着顾诫的手臂,完全不顾刚刚给顾诫清理过伤口处。
顾诫被虞希宁抓得疼痛不已,嘴里发出斯斯地声音,“本王才不要告诉你,我就等着看顾谨变成怪物的那一天,一定很有趣,哈哈哈……”
顾诫狂笑着,也不反抗,任由虞希宁撕打着自己,仿佛现在,疼痛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