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柳云湘来到太后寝殿外跪下,这一跪跪到天亮。
苏嬷嬷自里面走出来,摇头道:“还真是个倔脾气,不过这是宫里,嬷嬷还是要劝你一句忍了吧。”
柳云湘抬头:“嬷嬷,我不是软柿子。”
“你又能如何?”
“这宫里既是一滩浑水,那就请它清亮起来。”
“你有这本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苏嬷嬷叹了口气,“你跟我进去吧,太后这一晚也没怎么睡。”
寝殿,太后穿着中衣,坐在暖塌上,正用手揉着额头,气色极为不好。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柳云湘,见她要跪下行礼,便摆了摆手。
“行了,也没外人,过来坐吧。”
柳云湘还是行了个礼,而后才在太后对面的暖塌上坐下。
太后看了她的烫伤的手,虽抱着细布,但血水都渗出来了,让人心里都疼。
“原让你跟着本宫进宫是为躲祸,结果倒害了你。”
柳云湘摇头,“祸是躲不过的,云湘也不想躲。”
太后垂眸:“你在外面说的话,本宫听到了,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云湘不自量力,但愿意拼着命搅动一番,总比这水一直浑着好。”
“呵,老七在外面可帮不上你。”
“女人之间的事,他只会越帮越忙,在家带孩子就好。”
太后笑了,“你倒是跟本宫年轻时很像。”
柳云湘抬头,觉得这句话夸的过了,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一样的蠢!”
柳云湘抿嘴,哪有自己骂自己的。
太后笑容一敛,探过身小声道:“但本宫如今是太后,所以本宫赢了。”
太后起身,走到窗子前,看着这天虽然亮了,但却是个阴天,还是昏沉沉的。
“其实后宫争斗亦是前庭党派斗争的延续,你已经被拖进这乱局中了,确实逃不掉。”
冷宫在皇宫西南角,那里有一座破旧的院子,围墙很高,院门锁着。冷宫总是空的,倒不是因为被打入冷宫的人少,而是因为被扔到这里的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用不了多久就死了。
死了以后清理出去,这里就又空了。
“夏天蛇蚁蚊虫,冬天滴水成冰,吃得是馊饭,喝的是脏水,再强壮的人都熬不了多久。”周礼怀边走边道。
柳云湘回头问周礼怀,“你常在宫里行走,那你觉得良妃是怎样的人?”
“好人。”
“只是好人?”
“不争不抢,逆来顺受,苟且偷安,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不然,你以为凭她那软弱的性子,怎么会活到现在。”
“可她终究还是逃不过。”
“所以这地方不是咬牙忍着就能活命的。”
来到冷宫外,柳云湘言明是奉太后之命特带太医给良妃治腿,那守卫的才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