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欲推开叶芷香躯,但见她哭的甚是可怜,肩头不住抖动,怜意大起,实在不忍蛮横撕破她的渴求庇护之心。
但他与叶芷只是萍水相逢,虽然欠她恩情,究竟不涉男女情思,这般亲密接触,于情说的通,于理却大是不妥。
赵昀本非迂腐之人,此时却不禁泛起难来。他自与胡晴姐妹发生关系后,对两个狐狸精也不觉牵肠挂肚起来,自觉定力甚弱,心内不断责骂自己,更默默立下承诺,不能再与别的女子有所瓜葛,以免负了淼姐姐。
但他本觉亏欠叶家甚多,而这叶芷伏到他胸口大哭,大半因素倒是他说起刘妈惨遭虐待而死的缘故。这般花容凄惨,啼声哀切,哪硬的起心肠来?
叶芷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瞬间染湿了赵昀衣襟,也染湿了赵昀铁石心肠。他鬼使神差,双手抚上叶芷酥嫩香背,柔声道:“叶小姐,不要难过了,斯人已逝,再伤心也是没用了。”
叶芷将头埋在赵昀胸膛更深:“不是的,我本以为将生死看淡,左不过几年寿命,早已心如止水,对每天吃药寻药都没什么热情。可是我,我突然才发现死亡是如此突然,如此脆弱,如此的难以抗拒。我其实也不想死的,我还这么年轻。”
蝼蚁尚且贪生,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看淡生死说说简单,真正要做到却是难的很了。
叶芷虽然从小就生存在死亡阴影下,却得千般灵药护持,奇迹般保留性命,如温室中花朵未经风雨,说什么看淡生死,只不过是不知轻重,不知恐惧而已。
刘妈的死亡与哥哥的生死未卜,让叶芷突然感觉到一阵害怕从心底升起,这才不顾一切的躲进赵昀怀里。没了哥哥的保护,她实在有点不知所措。
赵昀轻抚叶芷背脊,只是道:“没事的,不用怕,你一定会活的长长久久的。”他想不出什么奇妙言语来安慰,所能做的就是用质朴的祝福和无言的怀抱给予叶芷实在的安全感。
叶芷哭的累了,眼皮渐渐沉重,又感觉一份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抑郁尽去,就伏在赵昀怀中悄然入睡。
赵昀不禁哭笑不得:这叶芷端庄明秀,却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竟能自己一个陌生人怀中昏睡。她这是低估了她的魅力,还是高估了他的定力?
话说回来,叶芷能撕毁衣服来给他包扎伤口,也不介意玉肌暴露,应是不拘小节之人。在陌生人怀中睡觉,于她而言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暗香浮动,温热在怀,赵昀却不敢有稍有动弹,一动不动的僵直身体,以免惊醒入睡不久的叶芷,心想:“这叶芷也够疲累的,白天到现在就没合过眼,就让她好好休息下吧。呵,刚刚是她守护我,这时也该换我守护她了。”
心念及此,忽然一阵绮思飞起,慌忙驱散杂念,暗骂道:“呸,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我又何必瞎想呢?”
第二日上,朝霞微熏,叶芷脸上面纱被点染的流光溢彩,于娇弱外更添一分明丽。
叶芷伸了个懒腰,还在迷迷糊糊间却突的撞上赵昀胸膛,突然醒悟过来,脸上一红,急忙挣脱赵昀怀抱,小跑开一丈有余,胸口起伏不定。
赵昀正在半睡半醒之间,被叶芷这么一闹,立时醒了过来,抬眼见到叶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也觉极是尴尬,结舌道:“叶姑娘,你,你醒啦。”
叶芷晕红满脸,羞意无限:“昨晚我失态啦,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的,叶姑娘是太累了呢,不要放在心上。”赵昀说的洒脱,但余香尚在,不由回想起玉人在怀的旖旎滋味,心中实是感慨。
赵昀这般说法,反倒让叶芷更是羞惭,所谓“不放在心上”,那是不可能的了。
天可怜见,除哥哥外,她与别的男人一向少有接触,更别提靠在男人怀中睡一晚上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了。
若在官宦世家,女子与男人这般肌肤相亲,名节已坏,非以身相许不可。还好她也算半个仙林人物,倒能不着痕迹的遮掩过去。只是心里的异样感觉,怕是永远也去不了。
“真是奇怪,我怎么对赵公子全无戒心?当时他满身血污的躺在地上,我毫不迟疑的喂他吃了‘金露琼浆’,还可以推说是救人急切。可我不嫌污秽的替他洗净伤口,还拿自己的衣服替他包扎,难道不是见他生的俊美无双,便心生好感吗?”
便在这一刹那之间,叶芷心思百转,脸颊竟尔滚烫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昨晚,昨晚我不过是担心哥哥安危,正好又没旁人可以依赖,一时着急才会到他怀里去,我却自己乱想些什么呢?”
她鼓起勇气,双眼瞧着赵昀道:“赵公子,你是个君子。多谢你了。”
赵昀不欲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便问道:“叶姑娘,你饿了吗?我瞧那地上的怪蛇肉质鲜美,却不知你是否会烹饪之法?”
叶芷面上又是一红,皱眉道:“蛇肉我可不敢吃。再说了这怪蛇如此庞大,鳞片漆黑一片,许是有毒也说不定,还是不要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