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早点休息。”易晟白淡淡道,目光落在对面的秦郁宁身上,带着几分柔和。“嗯。”秦郁宁略微点了个头,又继续安静地低头喝汤。吃过晚饭之后,秦郁宁便回了房间早早睡下,又不可避免地梦到了自己的孩子。它似乎在不断地喊她“妈妈”,可秦郁宁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这一个月来,她始终反复地做同样的梦,像是对她的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睡梦之中,秦郁宁皱起眉头,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心中依然是不可言喻的痛楚。次日一早,秦郁宁便去了苏挽凝的心理诊所。孩子的事情,她一定要弄清楚……立在门板前,秦郁宁缓缓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里边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苏挽凝清冷的嗓音:“请进。”旋即,秦郁宁推门进去,只见苏挽凝正坐在在办公桌前,似乎在整理案例。苏挽凝见到她的时候,面上不禁露出讶异:“郁宁,你怎么来了?你先坐吧,我让人给你倒水。”“不必了,挽凝。”秦郁宁走过去,轻声制止了她,然后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关于之前那个治孕期抑郁的药。”她记得,那个药,是苏挽凝开的。提及之前的事,苏挽凝心里悄然滑过一丝愧疚,面上露出几分歉意,低声说道:“对不起,郁宁,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药……会害了你。”一想到秦郁宁之前所发生的事,苏挽凝不禁感到一丝心疼。听到这话,秦郁宁终于肯定,果然是那瓶药出了问题,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那药,是沈牧风亲手交给她的……旋即,秦郁宁微微莞尔,安抚着道:“挽凝,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想到沈牧风,秦郁宁心头泛起一阵疼痛,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异常。苏挽凝瞥了她一眼,见秦郁宁的神色已经淡然,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出声问道:“郁宁,你现在心里还爱着沈牧风吗?”闻言,秦郁宁先是一愣,随后才无所谓地笑了笑,淡淡回道:“我不知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看起来无比平静、坦然。苏挽凝眼眸蓦地闪烁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话,略微点了个头,以示回应。“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秦郁宁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辞。“好,路上小心。”说着,苏挽凝还送她出去。眼看着秦郁宁走远了,苏挽凝这才折回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这时,一个颀长伟岸的身影才从办公室的隔间里缓缓走了出来,是沈牧风。男人始终望着秦郁宁离开的方向,眸光中带着一丝晦暗,薄唇紧抿,沉默着没有说话。想起秦郁宁刚才那般坦然地说出“不知道”三个字,竟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慌……苏挽凝注意到沈牧风的神情变化,眸色沉了沉,淡淡道:“我送你出去吧。”一大早,沈牧风便过来找她,两人刚谈论完,秦郁宁便突然造访。无奈之下,苏挽凝只好让他先躲在办公室的隔间里。而刚才她与秦郁宁的对话,沈牧风自然也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闻言,沈牧风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跟在她身旁,朝门外走去。抵达门口的时候,苏挽凝顿住脚步,犹豫了一秒,到底还是开口道:“牧风,如果你不确定自己能放下所有成见全心全意地去爱郁宁,就不要再耽误她了。毕竟,她已经受了太多的伤……”无论是站在医生还是朋友的角度,对于秦郁宁的遭遇,苏挽凝都忍不住感到心疼。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秦郁宁受到任何的伤害……沈牧风心中一痛,只是苦笑了一下,依然没有开口。是他一手将秦郁宁弄得遍体鳞伤,现在,又该如何挽回……从苏挽凝的心理诊所离开之后,秦郁宁便打了个车,直奔旭日集团。抵达公司后,顾不上与其他同事打招呼,秦郁宁径直去了老板办公室,礼貌性地轻叩门板。“请进。”陆骁光清朗的嗓音很快从里边传来,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秦郁宁缓缓走进去,在他面前站定:“陆总。”彼时,陆骁光正靠在老板椅上,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闻声,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到来人是秦郁宁,面上陡然露出一丝惊讶,不自觉地坐正了身体,出声问道:“秦经理?你不是还在休假吗?”虽然秦郁宁之前只请了十天假,但她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陆骁光自然也清楚,便默认给她延长了假期。按理说,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应该还待在医院才对,怎么会突然跑来公司?秦郁宁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到陆骁光面前,神色淡淡道:“我今天来,是向陆总递辞呈的。”闻言,陆骁光笑意收敛,微一皱眉,问道:“为什么?”“这还需要问吗?”秦郁宁挑了挑眉,眉目间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场,“陆骁光,我和你从来就不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的关系。”转瞬之间,秦郁宁便换了称呼,话语中的意味十分明显。陆骁光一愣,但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不自觉地生起一丝异样,下意识地回道:“辞职可以,但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递交辞呈,把工作交接清楚再走。”连陆骁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话是在拖延时间,想要挽留秦郁宁……秦郁宁微蹙起眉,沉默片刻,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会干完这最后一个月。”父亲说过的,他们秦家人做事,要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