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安悦生在唐铭瑄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风萍不说话。他无数次想象过的场景,现在真的身临其境,却似乎忘记了开场白。
沉默片刻,安悦生才说:“我看到你订婚的消息才知道原来你还活着?”
没有外人在场,他也卸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变得犀利起来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一句话都不说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你。”
风萍忍不住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安悦生被她的笑容刺痛了,语气有些激动,“还是说你三年前就已经攀上了贵人,所以才决定不辞而别?你不跟我说,是怕我不放你走吗?”
风萍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安悦生冷笑道:“我确实想了很多,在你走后的无数个夜里,我都难以入睡,我把所有可能、不可能的情况都反复想了很多遍,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和口吻,令风萍有些诧异,她沉默片刻才说:“没想到当年的事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但或许你耿耿于怀的并不是我的离开,而是我离开的方式。”
安悦生一时无言以对。
风萍看着他,语气诚恳,“不管你相不相信,和你的这段感情,都是我人生最特别的回忆,我很珍惜这段感情,不想它被庸俗的日常琐事消磨掉……”
安悦生不能理解这句话,冷笑道:“你珍惜感情的方式也太特别!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能理解。”
“我只是想要在爱情最美好的时候,给它一个体面的结束。”
“体面?”安悦生冷笑一声,抢白她,“不辞而别很体面吗?”
“我之所以选择不辞而别,也是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
“什么?”
“难道要我们大吵一架再分手吗?”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风萍忍不住叹气,“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越发刺激了安悦生,他冷笑一声:“怎么?害怕被人挖出你的过去,会影响你嫁入豪门吗?”
风萍无奈地看着他,“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安悦生见她这样说,等于是默认,气得瞪着她说不出话来,静默片刻,拂袖而去。
风萍再次叹了口气,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早已经凉了,既苦又涩。曾经她以为,他不爱她,就是世上最悲哀的事了。后来她发现自己也不爱他了,这才是世上最悲哀的事。
过去的岁月一旦在回忆里复活,记忆往往自动剪辑掉那些不好的部分,光阴的距离也会为它们打上柔和的光芒,像旧年画上的风景,看起来很美,却多少有点儿不着边际。
她一路惆怅地到了时光酒店,没想到方君浩也回来了,倒是意外之喜。
一阵寒暄之后,他兴致勃勃地给她看自己的摄影作品。
风萍翻看下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震撼的图片,当下很不客气地提出疑问,“君浩,你会不会把对摄影的兴趣误当做自己的特长?”
“什么?”方君浩皱起眉毛。
“就像有些人喜欢写作一样,以为自己喜欢,就一定能写好文章。你会不会也一样,误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做是天赋,以为自己喜欢,就一定能拍出好的作品。”
“风……萍!”方君浩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精美图册,吼道,“你自己品味低俗,没有艺术眼光,还来质疑我的专业性!你太侮辱人了……”
他很没风度地下起逐客令,“你出去,快走快走。”
风萍拍拍手道:“好啊,我现在就去跟方老伯说,你根本没有摄影天赋,还是比较适合经营酒店”
方君浩连忙转变态度,赔笑道:“我说女王陛下,小的一时失言,罪该万死!您就放小的一马吧!”
风萍嗤笑一声:“瞧你紧张的,我是去跟方伯报账……”
风萍说完起身去找方伯韬,进了办公室,从包里拿出支票夹,将一叠票根放到办公桌上。方伯韬拿过去随便翻看一下,对她笑道:“这个金额比我预想的少了两个零,不错,知道节俭了。”
风萍也笑了,“方伯,你难道忘记了,我已经找到了长期饭票,那两个零由唐迦南支付了。”
方伯韬一拍脑袋,连连表示糊涂:“我还真没有想过,风家的女孩子也会花男人的钱……”
“女孩子花男人钱的时候,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因为这样的机会不常有,再说唐家也很有钱啊。”
方伯韬笑着把支票根收进抽屉。
风萍看了看手表,“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