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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厉拍拍她的脊背劝慰道:“都过去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所以——”江阅突然口气一变,握住罗厉的手腕往外一折,轻哼道:“你就要来吃我豆腐吗?”
罗厉往后一躲面目扭曲地甩着腕部痛心疾首:“江阅,你没有心吗!”
“老板,我好饿,给点饭吃嘛。”江阅装模作样地捧着肚子有气无力,“不然,谁来帮你干活呢?”
“饿死你算了!”罗厉骂骂咧咧往厨房走。
江阅的笑容在罗厉出去瞬间消失不见,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门口出现,却是陈添。陈添并没理会她惊异的表情,而是直接了当地问:“后来呢?”
“你怎么知道?”江阅说完又叹口气,对他笑一笑,“你当然知道,不然你不会从一开始就叫我留在罗厉这里。”
陈添微微一笑,说:“其实那时候我并不确定,只是有一种同类的熟悉感,后来知道你能听妖心,我便又确定了些。但我并不知道你深藏的妖力竟如此厉害,厉害到可以对抗惊精香,厉害到连罗厉也察觉不到。”
“你不要告诉他。”江阅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表情有些复杂,“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场人界和妖界的大战,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好像有谁告诉我,我就是因为那场大战才会出现在这里……我会不会是个扫把星,专门带灾?”
“谁知道呢?”陈添耸耸肩,“反正和罗厉沾上关系,都没好下场。”
“那确实,在我这里,装病和偷懒都没好下场。”
陈添和江阅同时僵住,一回头,罗厉正幽幽地看着他们。
“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怎么偷听人讲话,万一我跟江大美女表白怎么办?”
“滚!”
“她美吗?”
“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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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有一封信送到罗府大帅案前,里面只有四个字:皆安。许瑶。
掏心兽第一章
在云城待的第六个月,江阅又有了新的发现。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玄霜斋向右走十五米左右会买到最时新的鲜花,是个老婆婆自家种的。然后斜着到路对面,那家的野菜包子刚出第二锅,没有第一锅的生疏,也没有第三锅的腻味,味道刚刚好。买完包子回去,还可以逗逗邻居檐下鸟笼里的那只白鹦鹉,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它剪羽后的切口,江阅总会心生叹息,是再也飞不高飞不走的鸟儿了诶。
罗厉是从来不会早起的,江阅往往会在日头正高的时候,见到一个满脸怒气的鸡窝头老板——因为那会儿后巷裁缝铺的儿子一定会下学回家,他家的狗便会狂吠许久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饭是一定没人做的,江阅不会,罗厉不愿,所以幽明室唯有他俩的那段时间,所有的餐皆由雨心亭送来,罗厉按月结算——他以前一直这样过。但那家的菜偏辣口,而江阅喜甜口,坚持过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开始自己开火。这让她在那条街引起过不少轰动,并一举成名,自然也少不了罗厉的嘲笑。
于是一直捱到t黄英和陈添加入幽明室。
黄英在罗厉同意加薪后开始每天来玄霜斋待六个小时,除了工作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和江阅聊洋装聊发型,偶尔怼怼被她视若空气的两个男人。罗厉曾颇为不甘地评价她为“尸位素餐”,于是黄英不负所望地旷工几天,罗厉的“画卷”便都不安分起来,他只好又腆着脸请他这位师姐回来。
“画卷”也是江阅的新发现。
玄霜斋外厅放着的是罗厉不知从哪些地方搜罗来的字画,有名家的,也有高官的,平时无事可做的时候,这里的主业就会变成卖字出画,这当然不是所谓的“画卷”。“画卷”是收藏于后面罗厉办公室隔墙的一间密室里,每一副画都对应了一次遇妖,罗厉收妖后就会送入画中,卷内通往妖族的世界,那儿具体怎样,罗厉从没让江阅进去看过。江阅不知道为什么罗厉会这么不通情理,反魂树事件后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了隐约的怀疑,便对妖族的事情愈发感兴趣。
说回做饭。
黄英做得一手好菜,大大满足了江阅的口腹之欲,在她的大加赞美下,罗厉不得不将支付给雨心亭的那部分钱转移给了黄英。而陈添,虽不比黄英手艺出众,却颇有几个极有特色的拿手绝活,于是黄英不在的时候,他自然而然成为了苦力。为此,他曾绘声绘色跟江阅讲剥削两个字的八种写法,最后又在看到黄英的时候变成另一种狗腿子,让江阅这个真正的“底层”恨其不争。
相比较黄英这样不可或缺的医生和陈添这种左右逢源的情报员,江阅显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必杀技,故而在罗厉压榨劳力的时候多少显得底气不足。
事实上,江阅清楚,罗厉虽然看上去脾气不好,但许多事情都对事不对人,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经历过反魂树事件后,他对江阅敞开了些心扉,也教了她不少法术,不过多用于自保。
直到中秋节的前一天清晨,江阅刚打扫完玄霜斋里里外外,正准备坐下休息的时候,罗厉突然咳嗽一声从后面出来,眼下的乌青和紧皱的眉头昭示出这是非他本愿的行为。
江阅哗啦又从椅上站起来,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外面,感叹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我们敬业又勤勉的老板居然还没到八点就起来了。”
罗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大概是实在困倦,什么也没说地就去后面洗漱,待他回来,已是一副容光焕发的精神模样,他斜乜一眼像看猩猩一样看他的江阅,冷哼一声道:“别看了,再看爱上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