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杏眼被泪水冲洗得明亮,忐忑不安地扭着手儿,“太子爷唤奴婢何事?”
“你,婢子之身,长在宁国公府,十六年少有离府,朝堂大事,燕王与孤的争斗,你倒打听得清楚?”
萧绰烟眸微暗,直视她的脸庞。
指尖微动。
他道:“二十一年前的户部贪污案,你竟然也知道?”
“呃。”
直接被问到脸上了,柳长安紧张的屏住呼吸,垂头不敢看萧绰。
她知道,她有破绽。
以她的身份,她不该知道户部曲家旧事和燕王太子之争,刚刚宋氏没察觉,是心里太慌太乱了,也是相信她,但是太子……
他问了。
怀疑她了吗?
柳长安脸色煞白,懊悔不已。
重活一回,她明明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稳,要事事周全,可是……
好难啊,真的好难啊。
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仅靠前世在道观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苦苦支撑着。
生父包藏祸心,兄长们倨傲鄙视,莱姨娘和柳清如虎视眈眈,她就像一个提着柳枝的行路人,走在遍布虎狼的黑夜里,身后是需要她保护的年迈父母和柔弱弟妹们。
她也惶恐,也害怕,可是,为了她身后的家人,她得打起精神,做出无坚不摧的伪装。
“奴婢,我……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府里一直偏向您,我,我父母也会打听,我就知道了!”柳长安咬唇喃喃,突然,脸颊被掐了一下,她恍惚回头。
入目便看见萧绰薄雾般的烟眸,弥漫着淡淡的笑意。
“是吗?”
萧绰收手沉声,居高垂头。
杏眼黯然懵忡的小姑娘,像是被群狼环绕的小奶狗,虚张生势的呲着小奶牙,眼神却带着哀求的看向自己。
萧绰一时,竟有些不忍逼问。
“你若说是,孤就不怀疑你!”
柳长安怔怔看着他薄唇边转瞬即逝的笑意,仿佛淡雾笼罩的烟眸直视着她,内里带着一点点……
仿佛怜悯。
又似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