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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是希望他不要因为沈聿被逐出京城贬为庶人而对她不满,她在提醒他,大敌当前,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战胜楚军,就算他心里有什么愤懑不平,也要先以大局为重。
安淮北沉默片刻,道:“陛下千里亲征,已胜过最厉害的武将百倍,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埋怨呢?臣愿辅助陛下,建立这千秋万代不灭之功。”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同样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至于武将人才凋敝,陛下不要担心,或许等此战结束,能历练出来几个好苗子。”
沈忆一笑:“朕相信将军的带兵之能。”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演武场,场上灯火通明,将士口号震天,士兵排列井然,手持长矛正在练习突刺,杀气森森。
沈忆暗暗点头,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略过场中一道身影。
她心中一震。
那人背对着她,宽肩窄腰,身量修长,裤腿扎进铁网靴中,勾勒出小腿笔直结实的线条。
他身上穿的是锁子甲,此人并不是军中高级将领。
狂乱的心跳逐渐平稳。
沈忆没敢多看,控制自己移开视线,这时,听安淮北对手下人吩咐道:“去喊林参将过来。”
只见那人一路飞奔着过去,最后正停在这人身前。
两人说了几句话,男人转过身来。
沈忆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转过来。
在他最后转过来的那一霎那,心跳仿佛忽然停了。
男人脸上带着一张铁面具,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能从那铁面具上窥得几丝沉冷的肃杀。
他大步走过来,很快来到众人跟前。
安淮北道:“陛下,这是负责操练士兵的参将林淮,林淮,还不参见陛下。”
林淮行了军礼,低沉的声线透过面具传进沈忆耳中,如金戈相击的嗡鸣,铿锵有力。
“末将林淮,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线昏暗,没有人看到年轻女帝脸上一闪而逝的失神。
很快,沈忆便道:“将军请起。”
男人起身,身姿笔直如松,垂首敛目,并不抬眼趁机窥探天颜,举手投足进退有度,叫人赏心悦目。
沈忆看向他,像犒劳任何一个普通将士那般微笑着道:“林将军练兵到这个时辰,实在辛苦,大楚狼子野心,我大周全靠将军这样的人撑起一国安危,有将军这样的人,是朕之幸,更是大周百姓之福。”
男人垂着眼:“陛下谬赞,末将愧不敢当。”
沈忆看他两眼,忽然笑着瞥向安淮北:“传闻昔日兰陵王有倾国之貌,难以威慑敌人,因而只好在征战时以面具遮面,朕倒是好奇,这位林将军,是不是也有倾国之色?不知将军可否取下面具,容朕一观?”
安淮北瞳孔微动,正要开口,林淮已接过话来,男人嗓音淡漠平静,似乎并不羞于启齿:“末将不才,要让陛下失望了。末将幼时脸上生浓疮毁了相,面容丑陋,不愿惊扰旁人,这才以面具覆面,失礼之处,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