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见她一脸不高兴,嘴角轻轻勾起来:“你看你那样子,我还没说呢,你怕要先把自个儿气出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说不说了!”
“说说说……”
他微蹙了下眉头,轻咳两声缓了口气,徐徐道,“那年我用一个毒誓,换师父传授武功——你猜?”
魏如青:“你猜我猜不猜!”
齐靖涩涩一笑:“我发誓,此生若不能替他清理门户,必将一生求而不得,孤独终老。”
话落安静了一息,魏如青眉一挑:“就这?我还当是要入十八层地狱,下油锅,上蒸笼呢。”
齐靖:“若真是下十八层地狱,我倒不在乎,死后的事死后再说。”
自嘲一笑,“这世上发毒誓之人千千万万,又有几人应验。若发誓有用,这世上不知要少多少混蛋。”
这话魏如青认同。
齐靖:“这些年,我忙自己的事尚且忙不过来,哪还记得什么毒誓。可后来……”
抓住她的手,“后来,先是你与我和离,又过两年我娘去世了,我虽还剩了个爹,呵……可他就没把我当做儿子过,他只当我是他的面子。忙忙碌碌半辈子,恍然回首,才惊觉自己已是孤家寡人,将来多半是要孤独终老的。”
原来如此。
握住她的那只手越握越紧,齐靖望着她,明明没什么精神,却目光如炬:“此时此刻你陪在床前,可我依然求而不得……如青,我在你心里,再也比不得当初。”
与其说杀佟向荣是因为那个毒誓,倒不如说是因为心结。他渴望心心相印,相濡以沫,说到底也不过是在苦苦追求认可。
这种感觉,魏如青也懂的。
她何尝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忘不了小姑姑的温情,忘不了阿兰的情谊,连周诺的照顾她也都铭记于心。
她与齐靖都一样,不,她至少得到过关爱,齐靖却从来没有过。他生来就不配喊累,即便是亲娘也未曾给予他一点温柔。他在煎熬中给自己披上铠甲与尖刺,从来没有感受过爱,又如何懂得去爱。
所以,曾经作为妻子的她,虽给过他想要的,却承受了铠甲的冰凉与尖刺的伤害。
当他幡然醒悟,竭尽所能地去弥补,放下从来不肯放下一点的尊严去祈求她……终究也只应验了半句——“求而不得”。
兑现毒誓,顺理成章地成了他唯一发泄的口子,与自认的问题的根源。
那日他的眼里只有仇人,可心里,分明装的是与她的将来。
怎么能怪他呢。
魏如青坐在床边上,听着男人难得的说着心里话,低垂眼眸静默了许久。
“呵,”
她抬起头,不屑地笑了声,“可你不觉得好笑么,你杀了他,兑现你的承诺,我就能死心塌地跟你好?齐靖,你当我是什么,悬丝傀儡吗?”
齐靖怔住,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我和不和你好,全在我自己的心,你就是杀他一百次,我若不想和你好,照样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