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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委屈了她。
魏如青捏起袖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污垢,说起正事:“你流放三千里,咱们一家老小都得跟过去。我想着,家里那两间屋舍也带不走,得尽快折成银子。”
周诺点点头:“你说得是,咱们以后还要好好过的。这房子得赶紧卖掉。”
魏如青:“可我不知你把房契放哪儿了。”
周诺:“娘知道的。”
“唉……”
她沉叹一声,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娘担心你,都愁得病倒了。昨儿还发烧呢,一直说胡话,哪问得出房契在哪儿。我请了胡大婶儿帮我看着家里,这才抽得身来看你。”
周诺紧皱眉头,沉沉叹息:“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啊。”
随即对魏如青招招手,附耳将房契藏在何处告诉了她。
“等咱们安定好,再一起种好多花。”他紧握着魏如青的手,声音里又充满了希冀。
魏如青笑着点头,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我把肉撕烂了喂你吃吧,别人还没出去,先病倒了。”
“有劳夫人。”
魏如青把肉撕得碎碎的,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
周诺嘴疼,本没胃口,可吃着妻子亲手喂的肉,却又觉得美味至极,龙肝凤胆也不过如此。
“你也吃点儿。”
“我来前吃过了。”
“又骗我吧,每次你都是先紧着别人。”
在周诺的催促下,她尝了一片肉,却是食不知味。
直到狱卒催促,魏如青才收拾食盒离开。
她走了几步,到底回头看了眼。
“夫君。”
她轻唤了声,看着周诺,周诺则靠着牢门也不舍地望着她。
魏如青勾起唇角,温柔地冲他笑,“咱们一起种的花开了。”
“嗯!”周诺欣慰地应了声,“等我回去兴许还没谢,咱们一起赏。”
魏如青点点头,再次转过身,嘴角的笑渐渐淡去。
她提着食盒,一步一步消失在走廊尽头,油灯明暗不定的光映在她冷静的脸上。
只是那微红的眸子却算不上冷静,总有波涛在不断地翻涌。
原来,这样的弥天大谎,她也能轻易地说出口。
诚然周诺疼爱她,可到底不如她自己疼爱自己。她会择一块风水宝地,用上好的石料为他竖碑,请僧人在他坟前念上一日经……
将他厚葬,是她唯一能做的。
两天过后,一笔朱砂划掉了周诺的名字。头颅落地之时,那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周诺的亲人一个没去,倒有两个雇来的汉子替他收了尸,抬去葬了。
那坟周摆着许多的花,僧人便坐在那花丛里,念了一日地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