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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芳芝登上了褚家的马车,坐定后又掀帘继续看明宝清,道:“林千衡那厮这样放不下她,我自然要高看的她,否则岂不显得我更不值一提了。”
褚蕴意知道她不
满与林千衡的婚事,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大娘子与林三郎也不见多有情分,你我的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怎么忽然就看不开了?”
“谁喜欢吃人剩饭?”高芳芝放了帘子,道。
“人家也没成婚。”褚蕴意无奈。
高芳芝沉默下来,道:“我瞧明三娘聪慧,她姐姐亦是灵巧之人。”
“怎么?原来怕自己比不过?你还有怕的时候?”
“我为什么要跟她比较!?我怎么就没有个情丝袅袅的前未婚夫在呢?怎么就不是林千衡那厮忧心忡忡,怕我心里有挂念,容不下他呢?”
这些话,高芳芝也只有对褚蕴意说。
褚蕴意轻轻揽住她肩头,道:“别怕。”
褚家的马车不算太奢华的,相反低调而稳妥。
但住在万年县的这些高官家的马车,严观只要扫一眼就能认出来。
因为车厢里传出女娘有些愤慨的声音,所以他的目光顺着褚家的车盖移开了这么一瞬,他隐约听见了‘林千衡’三个字。
“林千衡?褚家?”严观微微皱起了眉。
明宝清总会来接明宝盈回去,一月中其他时间里,他不知她在做什么,也没有由头去瞧她,只有这一日,他知道她什么时候来,也清楚她什么时候走。
所以在这么一截时间里,严观就躲在这棵茂盛如垂幕的枫杨树后,静静看着她。
明宝清身上总算是换了件新襦裙,青蓝一色染得很好,将她的肌肤衬得颇为清透,乌发用竹簪挽成一个简单的斜髻。
她每次来等明宝盈的时候,手上都不会空着,总是拿捏着几个小竹器。
眼下也是一样,明宝清垂着眸,在仔仔细细钻一管竹笛上的孔。
风从她身后扑过来,拨弄着她后颈处那些细碎的绒发。
严观忽然觉得很熟悉,他好像见过类似的场景。
不过那一幕发生时,他离她更近,他仰望着她,他听见她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带那位娘子去看大夫!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必要时帮他们报官,你呢,你有没有事?’
她站在高高的马车上,圣洁如在云端的仙人,因听到了他的祈求而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而他,因为太过肮脏,以致于不敢看她的眼睛。
只记得她身后是阴霾而狂暴的灰暗天空,乌黑的长发被风推过肩头,像晕开的墨迹一样拢住了她。
那时他心里有一个很小的念头飞速掠过,连他自己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