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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发什么脾气啊三途。”
地上的薄被不像是冬天的床上物品,她轻松就可以提起来,然后将它围到瑟瑟发抖的小狗身上。
三途静默了,他感受到轮照葵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侧,双臂环绕着他,把被子的两边用手扣在一块,形成一个闭合的空间。
少女挨着他,浅棕与白金的发丝交叉在一块,三途嗅到淡淡的柑橘香气。
这让他想起刚才在佐野家暖桌上摆放的一盘暖色橘子,又想到佐野万次郎的笑容,眼底泛着的光。
“好玩吗?”轮照葵问。
她缓缓收紧臂膀。
三途太瘦了,他像只纤细的幼犬,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弱小,他是随时可以呲出獠牙,将入侵者咬得鲜血淋漓的恶犬。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轮照葵令人喘不过气的拥抱在达到顶峰那刻松懈下来。
绕到三途跟前蹲下,轮照葵抬起手从头顶抚摸到他的侧脸。
三途动了动唇,又欲要撇开脸。
但轮照葵的手贴住他的脸,轻唤声:“三途。”
只一下,他像是巴甫洛夫的狗,脖颈僵硬地定住,任由那掌心在他脸上流连。
这个名字,是眼前人赋予的不是吗。
可轮照葵不是王,也不是他的主人。
当三途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一丝遗恨,他猛一下扭开头,甚至想给自己来上一巴掌清醒清醒。
真是…疯魔了。
但他的王,貌似已捉不到半分幻影了。
人生像是又从最坏的那个开始重启一遍。三途想找一面镜子,他支撑起身体,眼珠向一旁转去。
倏忽跌入一潭深泉,三途彻骨的寒冷,从水面上见到倒影的容颜,他摸了下嘴角的疤痕。
略微有些粗糙的,勾勒出与平滑肌肤截然相反的地带。
还在,王赐予的…还在。
人类是会寂寞的。
亲手划破明司的脸离家出走后,那道消散不去伤痕宛若天堑,将他和明司家一刀两断。
三途追随着王而去,把这作为存活至今的唯一理由。
明司武城是错误的,他的训诫,他的吼叫,他的定评,通通是错误的。
三途不需要家人,不需要廉价的温暖,他找到了同类,由此深爱着王的决绝。
但他看见“佐野万次郎”,看见“无敌的mikey”,唯独不见…“王”。
水镜离开了,三途怔愣将目光移上去,看到轮照葵的脸。
唇角微抿,轮照葵粉白的脸颊被发丝拥着,她的表情浮现一种很轻蔑的怜惜。
“要怎么办才好呢三途,你的‘王’被我杀死了。”她那么轻飘飘道,“你又变成流浪狗了。”
三途心中分明,杀死王的不止轮照葵一个。佐野真一郎,佐野艾玛,场地圭介,东卍的七七八八……甚至,天竺的总长。
但轮照葵的一言一语总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情绪,让他引以为豪的伪装技巧付之一炬。
三途站起来,扶住壁橱的移门,像是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他仿佛又孤身一人,时间回到与家人决裂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