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两半玉扣收回袖子里,再次抬头,已然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之色,正色道:“孙大人,我真的很诚恳地在请大人帮我,也许大人先前对我有什么误会,所以这般不待见我。”
孙承修不去看他:“多说无用,我不会帮你,你莫要浪费口舌了。”
晏辞再一次被拒绝,但是脸上并没有懊恼之情。
他恍若未闻,见孙承修缄默不语,于是继续耐着性子用商量的语气道:“不如这样吧,既然大人不愿意跟我有瓜葛,那么我这么缠着你也不是办法。”
“正好我今日要出去办些事,不如大人陪我走一趟,回来以后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你。”
孙承修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晏辞坦荡荡地随他打量,面色镇定自如:“我能有什么名堂?放心,我去的地方肯定不会对大人有不利,我也不会暗地里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大人只需要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就好了。”
事到如今,孙承修虽然依旧觉得眼前这人说的话背后肯定暗藏阴谋,可是若是跟面前这个人一直这般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慎重地思索了一番,最后谨慎开口道:
“这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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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那辆马车就在门口停着,琳琅上前伸手拉开门,孙承修率先走出酒肆上了车,晏辞则慢步跟在他后面。
这马车的空间不大,两个大男人坐在里面其实有些挤,而且只能面对面坐着,眼神难免有交集,看着有些尴尬。
孙承修坐的笔直又端正,仿若一朵高岭之花,眼睛一直看着窗户,似乎生怕跟晏辞有什么目光上的交流。
晏辞觉得有些好笑,假装没看见他一副“被迫同流合污”的模样,只是敲了敲身后的车壁,对前面驾车的琳琅道:“琳琅,走吧。”
风雪中,马车再次缓缓移动,继续朝着此次出行的目的地而去。
一路上车厢里面的两人默然无语,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渐渐停下了,琳琅照例过来掀开车帘,晏辞朝着外面抬了抬手,对孙承修微笑道:“孙大人先请吧。”
孙承修也没跟他客气,径直起身出了车厢。他刚一下车,风雪便灌进领口,他艰难抬起眼,下意识看向面前宏伟的建筑,又看了看周围,神色间微有惊诧:“这是?”
此时他们已经不在繁华的燕都城了,周围雾气缭绕,群山的剪影在霜雪之间若隐若现,周围皆是被雪覆盖的树,而面前是一座山门,长长的石阶自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
晏辞在他后面下了车,璇玑执着伞撑在他头顶。
孙承修抬头看着山顶伫立在风雪中的庙宇,又看了看山门的牌匾上写着的三个古朴苍劲的字“明觉寺”。
他将目光从山门牌匾上收回来,他知道这座寺庙。
这座庙位于燕都郊外的山林里,虽然位置偏僻,可是香火却并不少,而且在燕都周围尽是道观的情况下,这座寺庙依旧能有一席之地,并且香火鼎盛不觉,即使如此寒冬腊月,依旧能看到不少人上山上香。
传闻燕朝开国皇帝当年攻打到此处的时候遭到埋伏,逃到此处时幸得寺中的僧侣救助,这才捡回性命,因此后来这座寺庙由于庇佑过太祖,即使经历百年风雨,依然屹立在此群山之中。
晏辞走上山门后的石阶,璇玑和琳琅一左一右跟在他后面,孙承修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在原地停了一瞬,然后也跟着他们走上台阶。
石阶上的积雪已经被寺庙中的僧侣清扫干净,此时只落了一层薄薄的新雪,几人的脚印落在其上形成清晰的交错的足迹。
晏辞走到寺庙门口,寺庙里一个等候多时的和尚走上前对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孙承修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叫晏辞的香官和那和尚小声交谈了什么,看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而且跟庙里的和尚很熟的样子。
他不知道晏辞为什么带他来这里,晏辞显然此时也不打算解释。
几个人进入寺庙后,晏辞走进主殿,主殿供奉着佛祖金身,面前香火缭绕。
他上前解开身上的狐裘,琳琅跟在后面立马接过,接着晏辞跪在佛祖面前的蒲团上,合上双眼,虔诚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不知是在起到什么。
片刻后他站起身,然后驾轻就熟地朝着一处偏殿走去。
这处偏殿是寺里的僧人专门空出来留给那些想在寺庙里给逝去的亲人供奉牌位的人,晏辞走过正厅,一直走到后面一处单独的小房间,这个房间很小,中间只孤孤单单供奉着一个牌位,用布罩着,看不到下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