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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沈翊饮尽杯中最后一点屠苏酒,起身唤了凌盛。
闻姝也是有些困了,揣着锦盒与沈翊一道下了明楼。
街道上依旧如白日一般车水马龙,定都一年中只有逢年过节才免除宵禁,众人自然要玩得尽心。
沈翊将闻姝送回了屋子才转身离去,闻姝披风也没解,先打开锦盒瞧了眼,是块黄金制成的平安牌,四哥送给她的东西越来越贵重了,有时闻姝都觉得自己占了四哥好大的便宜。
她走进内室,打开衣柜中的一个箱子,把平安牌放进去,里边都是四哥这些年给她的压祟钱,她都有好好保管,再过些年,这个小箱子就要放不下了,闻姝合上盖子,摸了摸箱子,希望有那一日。
今年新岁闻姝倒是比往年忙些,不少人前来拜访,往年来永平侯府拜年的亲朋好友,从来想不到闻姝,可今年却一个个都往偏僻的兰苑来,真是应了那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过不是闻姝的酒香,而是四哥的酒,他们都是因着燕王殿下来的。
既然来了这么多人,难免有人询问闻姝的亲事,现下闻姝可当真是香饽饽了,虽比不得魏家的嫡出姑娘,可在定都适龄的闺阁女儿中,闻姝还真能排得上号,这时倒没人说闻姝只是出身卑微的庶女了,有燕王殿下这个兄长庇佑,什么嫡出庶出,都不是事。
闻姝尚在考虑四哥的事,自然没心思去回复旁人,即便其中有不少闻姝觉得家世不错的,可这些人明晃晃是冲着四哥来的,她做不出拿四哥当跳板的事。
可四哥却好似忘了那件事一般,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提起过,要不是记忆太深刻,闻姝都要以为那是自个的错觉。
出了元宵,沈翊来寻闻姝,说:“二月里,我想在燕王府设宴,皇上说为我补上加冠礼,待在宫中加冠后,出宫宴请宾客,也当是乔迁之喜,这场宴席,我想交给你来办。”
“四哥封王后本该设宴,也拖了许久,”闻姝双手交迭紧了紧,“我能帮你,但我身份不够,怕是不便招待宾客。”
能被燕王宴请的都是达官显贵,闻姝怕是连人都没见过几个,她生怕别人觉得四哥小家子气。
“除了你,也没人能帮我,你是我的七妹,没什么不够的。”定都人人皆知燕王与永平侯府七姑娘“兄妹情深”,闻姝作为女主人出席招待女宾,并无不妥。
沈翊说到这份上,闻姝也就不推脱了,“好,我明日去卫家拜访如黛,顺便向卫大夫人取取经。”
章氏闻姝是指望不上了,也不想指望,祖母因着媵妾那事,闻姝也对其失望,真能攀得上关系的命妇,就只有卫如黛的伯娘,卫大夫人为人随和,闻姝相处过几次觉得不错。
“好,你便以给卫姑娘添妆的名义前往,明日我让管家备好礼。”沈翊倒是希望闻姝多多和定都命妇结交,见识多了,她也就不会再畏惧。
闻姝为此着实上心,在卫府待了一日,请教了卫大夫人许多事,之后有拿不定主意的,也上门拜访,其实这事传出去还当真不算好听,家中有嫡母不请教,却请教旁人,难免让人猜疑,可谁叫章氏彻底让闻姝寒了心,要不然闻姝也不会如此不给章氏脸面。
二月十五下了一场春雨,定都气温回转,二月十六,燕王办了乔迁宴,遍请宾客,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接踵而至,定都官宦早就想见识见识燕王殿下的风采。
沈翊为闻姝备好了衣裳首饰,都是宫里头时新的,绝不落于下乘,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闻姝不施粉黛已是绝色,浓妆艳抹更是让万物失色。
“七姑娘仙姿佚貌,奴婢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倾世容颜。”为闻姝梳妆的嬷嬷一个劲地夸赞,眼睛都要看直了,莹眸皓齿,红唇粉面,冰肌玉骨,这姿色,便是皇妃也做得。
“嬷嬷谬赞。”闻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认不出来,这是她头一次这样盛妆打扮,一想到要面对半个定都的权贵,心中难免胆怯,但有了这身皮囊,她又略略安心。
“宴席快开始了,你……”沈翊走进来,瞧见闻姝话语一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美已经不够形容闻姝,他早知闻姝容色出众,却也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嬷嬷很懂得如何放大闻姝的优势,当真可以用“美得不可方物”来形容,身着绣金线的红色衫裙,身姿窈窕,纤秾合度,眉心一点嫣红花钿,衬得芙蓉面似庭院里那颗开得最艳的红山茶。
“四哥?”闻姝被沈翊看的些许不自在,羞怯地垂眸,扯了扯身上的披帛,“我这样打扮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这样很好。”沈翊有一瞬间的后悔,竟不想让她出去了,他足以肯定,今日过后,便就会有络绎不绝的人上永平侯府提亲,此等姿容,几个男子能抵挡得住?
“走吧,宴席快开始了。”沈翊后悔也来不及了,况且闻姝本就该长于人前,而不是困在后宅,只是单单一个永平侯府,都能引得诸多觊觎,他得加快动作了。
燕王府初次设宴,来的宾客十足十的多,还有不少不请自到的,摆了上百桌,可把罗管家忙坏了。
沈翊携闻姝出场,这场宴席才是真正的拉开了帷幕。
“今日感谢赏光,本王敬诸位,都随意些,尽兴为上。”沈翊接过丫鬟端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燕王殿下客气!”
“恭喜殿下乔迁新居!”
“恭喜燕王殿下!”
……
沈翊去招待男宾,闻姝则由月露竹夏等人陪同前往招待女宾,竹夏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对命妇们了如指掌,随时提醒着闻姝,月露在身侧默默地记下了,不想给主子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