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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真般配!”卫如黛初听闻圣旨时还惊诧了好一会,可后边想来,又觉得合该如此,要不然姝儿嫁给谁她都觉得不合适。
屋里头的喜娘、夫人们也都纷纷夸赞,好话一箩筐,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今日兰苑着实热闹,老夫人邀请了许多夫人来给闻姝送嫁,闻娴闻妍都没这么大的排场,又把章氏气得倒仰,却又无可奈何。
燕王妃的规制多,闻姝光是梳妆更衣就耗费了几个时辰,伴着月亮起身,可太阳都要下山了,闻姝才彻底摆弄好,只待吉时了。
“燕王殿下到了,殿下骑着高头大马亲迎呢!”有丫鬟进来通禀。
六礼之中,“亲迎”是最后一礼,都是由新郎到女方家迎娶新娘,但皇家却不一样,皇家有君臣之分,皇上迎娶皇后就不必亲迎,太子等皇子若是不想亲迎,也挑不出什么错,毕竟尊卑摆在这,尊不就卑。
但沈翊还是来了,并且来的高调。
婢女绘声绘色地说:“燕王府的迎亲队伍可长了,奴婢都瞧不见尾,撒了一路的喜糖喜钱,不知道散出去多少银钱,整个定都万人空巷,都跟在迎亲队伍身旁,等着抢喜钱呢,过年都没这么热闹的。”
“燕王殿下当真重视姝儿。”卫如黛揶揄地笑。
陶绮云也说:“是啊,姝儿与殿下情谊非同一般,往后必定琴瑟和谐。”
闻姝脑袋上顶着沉重华丽的凤冠,不敢低头,只微微一笑,四哥不是张扬的性子,今日却这般招摇,他应当很欢喜吧。
“姑娘,吉时到了。”兰嬷嬷拿来一把红色的团扇,扇面绣着凤穿牡丹,女子出阁时手持团扇掩面,亦称“合欢扇”。
这把“合欢扇”是兰嬷嬷早两年绣好的,一把小小的团扇,她足足绣了大半年,将对闻姝的爱意尽数绣在了扇中。
闻姝接过团扇,说:“嬷嬷,一会人多,您先待在兰苑,晚些我让人来接你。”
今日哪里都是人,兰嬷嬷年迈,眼睛又不大看得清了,闻姝生怕她被人磕着碰着。
兰嬷嬷笑着:“姑娘不必挂怀,我哪也不去,月露,扶着姑娘去前厅吧,别误了吉时。”
兴许对于旁人来说,出嫁要哭一哭,舍不得家里人,可闻姝却半点也哭不出来,她终于要离开这个困了她十七年的牢笼,还能带着兰嬷嬷和月露一道走,欣喜都来不及。
但哭嫁哭嫁,这么多人在呢,闻姝只得憋出来一点泪意,脑海里想的全是昨晚兰嬷嬷说的话,这下倒哭得容易了。
眼含秋水,丹唇皓齿,凤冠霞帔,灿若朝霞,闻姝今日将美色发挥到了极致,走出兰苑,侯府的丫鬟都看呆了,向来知道七姑娘姿色出众,却不曾想盛妆之下,宛若神女降世,引人入胜,却又自惭形秽,不敢多瞧。
永平侯府张灯结彩,连树梢上都挂着彩灯,宾客如潮水一般涌入,个个喜笑颜开,侯府前头三个姑娘出阁,都没这么大的阵势,从前闻姝是侯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可此后,人人提到永平侯府都要说到闻姝的名字,谁不叹一句永平侯七姑娘好造化!
闻姝手持合欢扇,莲步轻移,从兰苑到前厅,处处铺满红色地衣,走了半晌,喜鞋上连点灰也没沾着。
沈翊身着喜庆的金红色吉服立在堂中,他喜爱深色衣裳,还是头一次穿红,可穿在他身上并不突兀,与千留醉的浪荡风流不同,吉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逸,眉眼轮廓深邃,红色削减了他身上的威仪,看着温和了不少,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今日面上带笑,瞧着是个极其好相处的性子。
只有凌盛晓得,自家主子一夜未睡,精神还这般好,连带着今日的天气都好了不少。
闻姝被扶出来,合欢扇遮住了视线,她只能朦胧的看见四哥的身影,只这样,她躁动的心就安了下来。
喜娘接过沈翊手中的喜绸,递给闻姝,两人牵着喜绸,并肩而立,面向堂前。
永平侯不在,堂上坐着老夫人和章氏,老夫人倒是笑盈盈的,可章氏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只因为桌案上还摆着闻姝娘亲的牌位。
原本庶女出阁,姨娘连送出门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让新人一同拜别,之所以有嫡庶之分,正妻的地位就摆在这里。
按规矩,闻姝出阁,只能拜章氏,可偏偏永平侯下令,要将闻姝娘亲的牌位摆出来,章氏还是今日才晓得,全是老夫人安排的,她连反驳都不行,只能硬生生忍着被人看笑话。
观礼的众人瞧见牌位自然窃窃私语,不过燕王殿下在此,也不能说得过重,只说“兰姨娘当真得侯爷宠爱呀!”“那可不,从前侯爷对兰姨娘金屋藏娇呢。”
章氏不喜欢,可闻姝却欢喜极了,能让娘亲看着她出阁,再好不过了。
礼部派来的傧相道:“新人敬茶——”
原本是一同敬茶,但沈翊身为皇子,尊不就卑,就只有闻姝给老夫人与章氏敬茶,章氏再不喜欢,也得欢欢喜喜地喝了,送了一份礼。
姑娘家出阁,从家门口到喜轿这段路本是兄长背出门,闻琛和闻琅还因此吵了一架,都想背闻姝出阁,毕竟是极有脸面的事。
但沈翊偏偏就要改这一点,和礼部磨破了嘴皮子,这段路由沈翊抱着闻姝出阁,闻琛和闻琅连闻姝一片衣角都不配碰。
礼部官员实在是顶不住燕王殿下的冷脸,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翊弯腰稳稳地抱起闻姝,闻姝手上的合欢扇颤了颤,分出一只手勾着沈翊的脖颈,轻声喊:“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