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册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许多老百姓不会写字,就只摁了一个血指印,皆是百姓血泪。
顺安帝一掌拍在龙案上,让康德成将名册拿下去给百官传阅,“甄合业,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收了魏宗多少好处替他隐瞒,从实招来!”
“皇上,臣不敢啊,臣没有!”甄合业连连磕头,声音颤抖,上两年都是这样做的,谁知道今年却翻了跟头,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竟能掀起这么大的浪花来!
余光再瞥见前头站如松柏的燕王,他心中叹了一气,这是牵扯进了皇子们的争斗啊,天要亡他!
那名册众人传看,无一不触目惊心,尚弘正色道:“皇上,魏宗欺上瞒下,苛捐杂税,为了一己之私吸干百姓血泪,罔顾民生,致使饿殍遍野,该当处斩!”
“处斩”二字一出,百官愕然,这可是承恩公的嫡幼子,魏皇后的幼弟啊!右相可当真敢说!
可若非是魏家人,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怕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父皇,”瑞王急忙求情,“儿臣以为,事关重大,得先召魏宗入京,彻查此事,不能贸然处罚。”
现如今只有一个“拖”字,拖得越久,等后宫太后与皇后出面劝和,才能保得住魏宗的性命。
“父皇,皇兄说的是,是该召魏宗入京彻查,”沈翊难得的,竟顺着瑞王的话说,“当务之急,应当将镰州征收的税粮尽数发还于民,再拨款赈灾,免得饿死更多的百姓。”
“燕王仁义爱民,实乃大周之幸啊!”工部柳侍郎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听闻燕王近一个月,一直在为城外难民施粥,若非燕王,怕是要饿死更多百姓!”
顺安帝满意地颔首,“燕王确实有功,该赏。”
沈翊恭敬地说:“儿臣不敢居功,在城外施粥乃是中元节前,王妃想为皇上祈福之举,谁知难民越来越多,王妃不忍,这才坚持施粥,儿臣也是从王妃那得知这些难民竟是从镰州来的。”
这话便是说他和徐音尘并未勾结,参京兆尹只是巧合,不过这话也就是哄哄傻子,明面上过得去,谁也不会去揭穿。
“好,燕王妃善心仁爱,乃是女子表率,朕重重有赏!”顺安帝果然没看错沈翊,要打破如今朝堂魏家一家独大的局面,还得靠沈翊,顺安帝也就乐于给沈翊做面子,他特意提到燕王妃,那顺安帝就赏,左右不过是些金银器物罢了。
顺安帝夸了燕王又夸燕王妃,可把瑞王气得切齿,今日之事分明就是燕王谋划好的,还这般冠冕堂皇,瑞王睨了沈翊一眼,当真是小看他了。
“皇上赏罚分明,”尚弘说,“即便镰州天高路远,须得慢慢彻查,可户部侍郎包庇之责,与京兆尹玩忽职守之责,却逃脱不得!身为定都父母官,若第一时间上禀难民之事,恐怕也不至于镰州饿殍遍野。”
京兆尹吓得匍匐在地,一个劲地磕头,“臣有罪,臣有罪,求皇上饶命啊!”
他自然晓得城外难民之事,可瑞王让他不必上禀,他也就没管这事,如今东窗事发,他总不能将瑞王供出去,为着家中亲眷,他也只能咬牙认了。
“皇上,微臣是真的不知,并非包庇,皇上明鉴!”不知此事就只是失察之罪,若是包庇就是从犯,这是截然不同的结果,甄合业自然晓得如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