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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从未妥协过慧祥公主和亲一事,承恩公生怕乔氏惹出乱子,所以把她关在屋子里,十几个丫鬟婆子守着,她连门都出不去,连女儿出阁穿嫁衣的样子都没瞧见。
可就是因为没瞧见,后面听见旁人说,慧祥公主是被堵了嘴,五花大绑捆了塞进马车里,被送出城的,乔氏就疼得心肝都搅碎了,彻底疯魔。
她无缘生下嫡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当成眼珠子疼爱,结果养了十几年,却叫人硬生生逼得去死,哪有姑娘家出阁是被堵了嘴捆了身塞进花轿的?
乔氏光是想想,就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尤其是在楚国与大周开战之后,她夜里总是梦到女儿对她哭诉,珊娘满身血红,不知是嫁衣的红,还是鲜血的红,可无论哪种红,都刺痛了乔氏的眼。
两国交战,哪里还有人记得她可怜的女儿,一个没了父亲,被祖父逼着远嫁和亲的可怜姑娘,没有人会为她讨一个公道。
所以这个公道,乔氏亲自来讨!
“我恨你!你身为国公爷,高高在上,眼里却只有利益,我的珊娘多乖巧可爱,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祖父,你说抛弃就抛弃,我恨你,我恨魏家,我恨你们所有人!”乔氏眼里已经哭不出泪了,眼角流出淡粉色的血珠。
“咳咳咳……”承恩公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发妻中毒,命悬一线,他的儿媳是凶手,还被儿媳指着咒骂,他气得脸色一会白一会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世子爷只能替他说:“六弟妹,和亲是皇上下的旨意,珊娘被封为公主,也是你这个做娘的福气,你身为儿媳,怎能如此忤逆公爹,谋害婆母!”
“我呸!”乔氏啐了一口,恨不得吐到他脸上去,“你别在这假惺惺,死得不是你的女儿。”
“当初若不是公爹非得六爷去外放,六爷能死吗?若不是魏家得罪了燕王,六爷能死吗?六爷也是被你们害死的,”乔氏目眦尽裂,瞪着台阶上站着的几个人,“你们害死了我的夫君,又害死了我的女儿,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乔氏和魏宗不算多恩爱的夫妻,但魏宗死了,乔氏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在府里的待遇明显差了起来,乔氏早就怨恨不已。
再将她唯一的女儿送去和亲,她在府里便是毫无依靠,一个没有子女的寡妇,将来的处境可想而知,她接下来半辈子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疯,也得疯。
世子夫人万氏捏着帕子说道:“六弟去了,我们也哀痛万分,弟妹怎能怨得了公爹,你应该怪燕王才是,况且慧祥公主也没死,弟妹别是气糊涂了,说疯话。”
乔氏那双眼死死地盯着万氏,“你给我住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六爷死了,你才坐得稳世子夫人的位置,你的女儿做王妃舒服啊,将来还想着做皇后,做太后,想得美!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看着呢,你们连手足血脉都能舍弃,你们都是烂心肠,魏家都得死,都得死!”
乔氏说着还想起身冲过去打万氏,却被婆子摁在地上,她挣扎间,身上全是尘泥。
乔氏不甘心,她自一嫁进来就不甘心,她和万氏家世差不多,凭什么万氏就可以做世子夫人,魏涛的才干还不如魏宗呢,不就是因为嫡长子才做了世子。
婚后两人处处争强斗胜,乔氏总想压万氏一头,可惜却处处不如万氏,万氏有嫡子魏鹏程,她没有,万氏的女儿自出生就被作为皇后培养,而她的女儿却只能永远活在魏慧琳的光辉之下,最后还要为了所谓魏家的前程去和亲。
魏家的前程,不就是瑞王的前程,不就是瑞王妃的前程,乔氏的女儿作了万氏女儿的垫脚石,要乔氏如何甘心?如今万氏还站着说话不腰疼,乔氏恨不得生撕了她。
乔氏的眼里藏着能杀人的刀刃,万氏瞅见有些有些打怵,后背发凉,不敢再说话,乔氏往正院里的饮食下砒霜,那份点心本是送给承恩公的,恰好承恩公夫人在,吃了一块,不肖片刻就吐血了,这份狠绝,听都没听过,万氏能不怕嘛。
这时,屋内传来丫鬟的哭声,承恩公顿时觉得不好,转身看去。
太医满脸灰败地出来,拱手请罪,“下官医术浅陋,国公夫人中毒已深,无力回天,已经去了,国公爷节哀!”
“怎么会这样……母亲!”世子爷连承恩公都顾不上了,慌忙进了屋内,万氏快步跟了进去。
只可惜孙氏胸前最后一丝起伏也没了。
砒霜这东西太毒,一旦中毒,药石无医,更何况乔氏往那碟子点心里下了足够的份量,无论谁吃了,都活不下来,她也未必能保证承恩公一定吃,但无论是谁,她要一个魏家人给女儿陪葬!
“哈哈哈哈……”乔氏仰头大笑,“老天有眼啊!”
虽然没毒死承恩公,毒死承恩公夫人也是好的,
“你住嘴!”承恩公和孙氏几十年的夫妻情分,眼里也溢出一抹水光。
乔氏不仅不住嘴,还继续说:“孙氏为了保住皇后所出的信国公主,舍弃了她的亲生孙女,这是报应!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承恩公已经懒得理她的咒骂,只问道:“你的砒霜是哪来的?如实交代,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砒霜这东西轻易得不到,更何况乔氏自从阻挠慧祥公主和亲,就被人看管了起来,出不了魏家的大门,她的砒霜,定是别人给的,留这样的人在魏家,实在是太危险了。
“哈哈哈,全尸?”乔氏疯癫地笑,“六爷死无全尸,我要全尸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