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不是吗?外面下着雪,飘飘洒洒的雪粒子落在身上,虽说不会打湿衣物,但总归难受,但男人却一直坐在那里,仰头闭眼。
男生裹上大衣往外走,不知道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那男人的脸。
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红的鼻尖,长而直的睫毛像是一层蝶翼翩跹振动,在路灯的光影下笼在眼睑处。
明明男生看不清大致的样貌,他却兀的心惊,这男人长得太过精致了。
恍惚间,雪花不知何时飘落到男人的睫毛上。年轻男生突然想起一句诗。
“卧闻海棠花,泥污胭脂雪。”(注)
年轻男生走到男人的身边,有些口干舌燥地问:“先生,你怎么坐在这里?”
雪时掀起眼皮,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他想要开口说说话,一张嘴却感受到喉咙剧烈的痒意。
仿佛能咳出肺的咳嗽声吓得年轻男生不轻,他有些着急地询问:“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听到医院二字,雪时嘴角却勾了勾。
灯下美人一笑,恍若玉瓷。
雪时冷心冷情大半辈子,唯一厌恶的对象自己没有斗过,到最后活得现在的下场。
从小体弱的他一日也不能离药。原先的他在孤儿院,院长仁慈,从来不少他药,哪怕那些药并不便宜。
而长大之后,雪时自己有能力赚到药钱,让自己过得体面。可现在,雪时想要叹气,却发现自己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你走吧。”雪时并不想和陌生人多聊些什么,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冷,他催促那人赶紧离开。
年轻男生看着雪时轻轻皱起的眉头,沉默之后转身离开。
雪时再次闭眼,因为寒冷,因为病痛,他沉疴难起。
在孤儿院的雪时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与顾望京互不对付,他就和他斗。
两人在同一个科研方面进行研究。他想,顾望京是斗不过他的。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望京的研究成果总是比他早一步发布,研究所的成员也纷纷离开。
那时雪时并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灾祸在等着他。抄袭,泄露机密资料,私生活不检点,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砸到了他的身上。
雪时明白了这是顾望京的手段,想要借此来打压他。
努力证明清白的他却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不信任他,所有人站在顾望京那里,站着看他的笑话。
哪怕他拿出证据,换来的不过是一记冷眼和研究所给他的辞呈。
雪时想要找其他工作,却发现没有人愿意要他。行业内就像是被谁授意了一般,所有人都不愿意雇佣他,哪怕他有极高的天赋。
没有经济来源的雪时从北城的西南区搬到了破旧的弯月巷。做着那些琐碎的零工。
可是那些药却越来越昂贵,不是这时的雪时所能支付的。
孤身一人的雪时能找谁呢?
偏偏顾望京找上门来。
那时刚刚打完零工举着伞匆匆赶回家的雪时看见了靠在他家门口的顾望京。
手里拿着烟的顾望京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说:“回来了?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刚合上伞的雪时举着伞,雨水顺着顶尖往下落,不一会儿地面上就聚集了一滩水,粘湿了身旁人的裤脚。
雪时冷着一张脸,睫毛颤了颤,并不想理眼前的人,没说任何话只是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