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问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那人坐在主位上,对当朝从二品的巡抚无丝毫尊敬之意。
肖源正张着嘴,不知是笑是哭:“大人此话怎讲?”
“去岁那林海开始暗地里有动作时,主上便要你除去他,你只拖延不肯,才会酿成今日之祸。”
“那是圣人钦点的御史,若是在我任上出事,圣人岂会放过我?”知晓这人是要弃车保帅,肖源正怒向胆边生,“若没有我应允,他连书信都出不了两淮,等他三年任期一到,回京述职时死在道上,谁能怀疑到我头上?”
“可他的折子都呈到御前了,很快陈公明就会来押解你进京自辩。”
肖源正大惊失色,面颊狠狠抽了一下,牙咬切齿道:“我被骗了,陈公明这个老匹夫,我说他怎么舍得从江宁城出来,原来是借着小王爷虚晃一枪,背地里却与林海暗通曲款……”
“废话少说!”那人不耐道,“你也知晓主上的性子,事情既然办砸了,怎么收尾你自己清楚。”
肖源正眼珠子乱转,手紧紧握着小几,声音发出来都是干哑的:“我这便让人去做了林海,即使证据已呈到御前,我一人承下便是,绝对牵扯不到主上。”
那人冷笑:“你如今若真能杀了他,倒也算破釜沉舟之计,可惜圣上先遣了此地驻军护送林海上京。”
肖源正想把小几掀翻,让外头的侍卫进来,可手却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他努力抬头想看一眼主位上的人,视线也模糊成一片。
林海进京之后,连夜被宣进了含章殿。他证据多指向肖源正,可肖源正已写了认罪书伏法自裁。
“林卿,一别数年,你也老了啊。”承治帝心生感慨,又朝旁边的内官道“伴伴,快给林卿上座。”
一旁的内官便搬了一把沉木椅子放在殿中央。
林海谢了皇恩,又朝那内官道:“多谢内相大人。”
君臣二人说了半宿的话,除了常年伴在圣人身边的那位内官,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天光微亮的时候王内监召了一次值守的太医。
第二日,随后进京的两江总督陈公明便在早朝上参当朝次辅、户部尚书田奉贤勾结应天巡抚肖源正高价竞卖盐引、隐瞒盐矿不报、倒卖私盐。
不单如此,田家更是在江南一代卖官鬻爵,因有应天巡抚相护,更是无法无天,导致民怨沸腾。
更有甚者,囚禁巡盐御史林如海,见事迹败露,毒杀朝廷二品巡抚,其罪可诛。
他今日不仅仅是要参人,还带了肖源正与江南田家往来的书信,甚至有一封是田奉贤亲自写的。
此话一出,众人看他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田家是江南大族,田奉贤更是当朝九皇子的亲舅舅。田家已经富贵泼天了,如今还往自己怀里拼命搂银子,自然是为了九皇子了。
可若是不想着造反,要那么多银子作甚?
而陈公明可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若不然这两江总督还落不到他头上。如今居然敢在朝堂上参户部尚书、得罪九皇子,想也知道他不知何时投靠哪位殿下,往日里胆小怕事的模样竟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