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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惯爱与人玩笑,此时也不恼,笑道:“这天热,我这个疯哥儿也疯不起来,去叫人给你们捧冰拿果子来。”
她扭头便去了,姊妹们分坐两旁,宝钗远坐在右尾处,黛玉正要拣一个离她近的位子坐,正巧李纨过来和他搭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兰儿这几日盼着林叔叔能指点他一二。
李纨是个寡妇,又甚少开口,黛玉自然应下,“兰儿住在哪里?我得空寻他去。”
“不劳烦你,我去唤他来。”李纨欢喜道,出去唤贾兰。
宝玉不喜读书,原本碰见黛玉这类逐步青云的人避之不及。但黛玉素来不劝他考取功名,只求己心便成,于是深敬黛玉,忙拉了他过来坐。
“娘娘下了旨意,叫我们都住在园子里。大嫂子和兰儿住在浣葛山庄,我住在怡红院里,老太太和老爷还特意留了一间清幽安静的屋子给你,说那里最适合夜下读书。你何时来住几日?”
宝玉喜得手舞足蹈,黛玉读书最好,若他和自己一样住进大观园里,贾政就不会骂他住进园子里偷懒了。
坐在宝玉右旁的宝钗忍不住笑道:“他一旬才得一日休沐,哪里有空住进大观园里和你闲谈。宝兄弟,你合该将心思放在仕途经济学问上了,姨父也不会念叨了。”
宝玉听说,被说中心思,由不得脸上不好意思,扫视她一眼,便道:“我并无旁的意思。那潇湘馆种有千竿翠竹,月夜坐于窗下,听着竹响读书,岂不美哉?和林兄弟很相配。就好比姐姐住的蘅芜苑,那里冷气透骨,姐姐又似杨妃怕热,才拣了那处房子住不是?”
宝钗愣了一回,脸红起来,又带薄怒,正欲说话时却瞥见黛玉隔着宝玉含笑看着自己。
不由更加恼了,冷笑道:“我像杨贵妃,不过就是没几个像杨国忠的好兄弟。”
宝玉只能讪讪笑了,想要搭话回转时,却听见外头丫鬟报道:“云姑娘来了!”
众人掩了此事,出去迎了湘云。
湘云是跳脱性子,兴冲冲见过贾母和林如海,便向姊妹堆里冲进来。先抱了宝钗探春,一抬眼就看见宝玉身边站着一位清风朗月般的少年,惊喜道:“林哥哥!”
贾母和林如海在正堂听见了里头的动静,贾母笑道:“我瞧玉儿是会中意我这位娘家小侄孙女的。”
林如海微笑点头,回忆着往事,“敏儿那时也是活泼爽朗,添两分端庄才情。”
贾母忙道,“她小着呢,家里又有两位侯夫人教导,规矩什么的错不了。”
“史家素来重家教,我知道的。”林如海附和道,“老太太也说她小着呢,此时林家有千双眼睛盯着,黛玉的亲事我也打算拖上一年半载,到时候再说吧。”
黛玉约了宝钗在芦雪庵见面。
本来外男是不能进大观园的,但黛玉是贾母亲亲外孙,谁人敢说一声不。
宝钗拿到黛玉私自递过的纸条,只觉得羞臊难言,看过就立刻烧了。她亦听闻这位名动京城的十六岁少年郎正要议亲,心中惶惑,还是过来相见。
黛玉坐在窗边垂钓,看着宝钗进来后一声不吭地坐在门边的竹椅上,和她隔着一大间的屋子,不由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