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终于清净。
她实在太舒服了。阳光照下来,暖洋洋的,心情很舒畅。
感觉每一个粒子都在缓慢地舒展,浮动,逸散。
微生柳在这种放松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忽略掉周围的坏境。
——譬如此刻。
灰绿头发的狐人小姑娘,不敢相信地揉了揉挂着巨大黑眼圈的眼睛。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忍不住怀疑这是自己熬大夜产生的一场幻觉。
“尾……尾巴,那那那、那是什么啊?”
藿藿心惊胆战地抬头望过去。
空无一人的僻静小巷。
残破瓦片上挂着红彤彤的喜庆对联。
蛛网交织。
一棵阴森的、颓然的老杨柳,极长的柳枝相当不合常理地逆风飘起。
仿佛张牙舞爪的吃人女鬼。
“哦?”
附身在藿藿尾巴上的岁阳睁了一只眼睛,开始打量那棵不寻常的柳树。
“嚯!有趣。”
藿藿的声音都在颤:“啊……啊?什么有趣,你看到了什么吗?你不要乱吓人。”
被藿藿叫做“尾巴”的岁阳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胆怯,或者说其实注意到了。
他恍若不觉,恶趣味地继续说:“就连我也辨识不出是什么身份……但总之,那里有不属于那棵树的生命。”
不属于那棵树的生命,还能是什么?
藿藿:“你不要再说了……”
她战战兢兢地看过去,那杨柳仿佛感受到她的注视,明明风还在刮,柳枝却离奇地定住了,像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沉默着,默默酝酿什么吃人的念头。
藿藿就与那棵杨树诡异地僵持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小声碎碎念:“我现在该跑吗可是腿已经软掉了那我要爬着走吗?怎么办怎么办它是不是发现我了?它是什么啊不会是什么死去的亡魂附身在那棵树上吧不是我杀的你——”
尾巴天不怕地不怕,火上浇油地说:“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
他恶魔低语:“那个东西还不是连续的,真是稀奇。有趣,有趣。”
藿藿下意识问:“什么叫不是连续的?”
“意思是,那东西是一块一块的,并不完整。”尾巴阴森森地说,“打个比方,比如说你。组成你肉身的部分,一般来讲,有头,有脚,有手。”
“但是眼前的这位,明显是这里一点,那里一点。靠近屋檐那边的像是手,诺,叶子上挂着的应当才是脑袋。你只有拼拼凑凑,才能把那东西组成一个完整的人。”
藿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人被分尸,血肉溅开的模样。
血肉崩裂,人首分离。那风吹的不是叶子,是碎掉的骨头,跟着气流就晃。
“我再看看啊。嚯——分得这么碎啊?瞧瞧这手艺,不去做红油牛杂肉末汤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