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魏凌在,他就能立刻告诉班贺,拜祖宗是没用的,该倒霉的时候拜谁都不好使。
他入宫领了腰牌部署好手下羽林卫,自己也站到岗位上,淳王不仅没有出宫,反而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叫御膳房传膳。
魏凌守在殿门外,当今天子就在厚重的朱门之后,而殿内另一个人的存在,令他胆战心惊,不敢放松。
皇帝赵怀熠要单独宴请淳王,屏退左右,只留了一个内侍候命。偌大的宫殿,只有那对叔侄独处,万一出了事……魏凌想,救驾有功能连升三级么?要是升了,他可就官居一品,是老魏家光耀门楣的事。
不过要是落得个追封的下场,那一品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个指挥同知他也知足。
送膳太监排着队走来,魏凌收回思绪,亲自监督属下检查一番,抬手放行。
即便侍卫放行,他们也进不去,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张全忠在门口候着,亲自一盘一盘端进去。
张全忠面容紧绷,看不出情绪,叫外边的人窥探不到半分殿内情形。实在无懈可击,魏凌只好收拾起好奇心,专心站好这班岗。
接过最后一盘菜,张全忠眉眼低垂,躬身前行,穿过前殿,越是靠近殿宇主人所在,越是屏息凝神,放轻脚步。
“陛下,传膳完毕,这是最后一道菜。”张全忠视线全程向下,不敢四处张望。
一道年轻清朗的声音响起:“皇叔千里奔波赶回来为朕庆贺生日,又为追回朕的生日贺礼劳心费力,朕心中感动,特意让人做了些菜肴款待,皇叔千万不要客气。”
赵靖珩端坐在桌前,懒得扫一眼,不假辞色道:“明日便是陛下生辰,文武百官、诸国使臣皆要恭贺圣上,臣与诸位大臣一齐庆贺,陛下再行赏赐不就是了。”
赵怀熠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眉如墨扫,目如点漆,笑起来眼眸深邃,蒙着捉摸不透的一层薄雾。他并不接着淳王的话说:“皇叔长年在西北,吃惯了牛羊肉,朕特意找了个西北厨子做的这桌菜,请皇叔鉴赏,是否与皇叔在西北吃的一样风味俱佳。”
赵靖珩纹丝不动,目光蜻蜓点水地往菜肴上一落,随即眼睑抬起:“每日都是吃这些,已经腻了,做得再好也尝不出来,陛下觉得好便是好。”
赵怀熠不假思索:“皇叔许久没有吃宫里御膳房做的东西了,朕命他们做一些……”
“陛下,”赵靖珩加重了语气,“出宫的时辰已过,臣不该再留在宫中,于理不合。”
赵怀熠皱眉思索,舒展开眉,神情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可朕说的话,不就是这天下的理么?”
“陛下!”赵靖珩肃声低喝。
赵怀熠摆摆手,改口道:“皇叔不想吃,那就陪朕喝点酒吧。”
赵靖珩还未开口,赵怀熠央求:“几杯,就几杯。皇叔两年未回京,你我叔侄二人两年多未见,就不能赏个脸?”
赵怀熠斟了一杯酒,指尖抵着杯沿推到赵靖珩眼前。
天子斟酒,再拒绝无疑是忤逆君王,赵靖珩垂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