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不来收,十家八家呢?再说,咱村的人不一定非卖给李爱军吧?”
苏书洪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苏家官庄的人很团结,很多人替苏连胜打抱不平,如果真有人来收,别说十户八户,估计整个村的人都会响应。
“下午要是没事儿咱去大华看看?”苏东荒跟苏书洪商量道,两个人一拍即合,开车就出了村。
大华乡距离苏家官庄并不远,走大路开车十五六分钟就到了,大华乡收粮食的是一个大户,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叫王俊来,刚进这行没几年,但是生意做的比较大,专门买了一辆载重二十多吨的货车。
这时候是淡季,苏东荒找上门的时候,王俊来正在家里无所事事。
当苏东荒开门见山的表示想跟他谈一桩生意的时候,王俊来有些惊讶,但还是客气的将两个年轻人引进了客厅。
苏东荒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他表明了来意:“我们苏家官庄是孔镇数一数二的产粮大村,如果你肯去收粮,只要价钱公道,我能保证所有人都将粮食卖给你!”
苏东荒很年轻,但是说话办事给人的感觉很沉稳。
“我去你们孔镇收粮食,这不合规矩!”王俊来有些心动,说实话,现在这行竞争很激烈,想把生意做大就得主动出击,他是有这个雄心壮志的,不然也不会花大钱买了一辆货车。
“我不懂你们这行的规矩,但我感觉这是恶霸条款,凭什么孔镇的粮食就得在孔镇卖?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条文有这样的规定吧?我知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不成文的规矩,这条规矩算是不能违背的行规吗?”苏东荒目光灼灼的看着王俊来,不慌不忙的问道。
“不算,只是这样做就是抢了李家的饭碗,做生意嘛,和气生财,能不得罪人尽量不得人!”王俊来实话实说道。
“同行就是冤家,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说法,蛋糕就这么大,你不主动,只能被别人抢的多!这是市场经济!要不您再想想看,不行我们就去找下一家~~”苏东荒一边说一边作势起身。
“别着急,再谈谈~~”王俊来连忙挽留道。
苏东荒坐了下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没有主动开口。
“你们村能有多少存粮?”王俊来想了想问道。
“我们村有七百多户,小四千人,一口人三亩半地,您一盘算就清楚了!”苏东荒不是很懂,苏书洪在一旁回答道。
“这样,你给我一个大体数,如果能拉两车以上我就干了!我这车二十五吨的,拉三四十没问题!价格方面你放心,绝对公道!”王俊来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
“我们回去问一下,明天给您答复!”苏东荒很干脆的说道。
“这事儿您放心,李家并不占理,是他欺负人在先,这个李爱军当大爷当惯了,这些年大家心里都有怨气,这是个机会,就看您有多大魄力,到时候不止我们村,附近几个村子都能吞下!现在时代变了,就看谁能抢占先机!”苏书洪在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身边的王俊来掏心掏肺的说道。
这个时候,王俊来已经想明白,他欢天喜地的将两个人送上车。
当天晚上,苏东荒带着苏聪明,挨家挨户的动员,苏家官庄一向抱团,在这事儿上很多人替苏连胜打抱不平,但是庄户人家见识少,除了生气没有别的门路,现在这俩小子出了这么一招,登时赢得所有人的拥护,当即就有很多人表示,李家收粮食吹毛求疵,价格也压的很低,导致很多人年前想粜的粮食都拖到了年后,如果这人能给个公道的价格,大家年前就都卖了。
第二天,苏东荒联系了王俊来,王俊来给出的价格很公道,双方一拍即合,当天中午,王俊来就开着大货车进了村,一下午时间拉了两车,整整六十多吨,就这样也只收了一小半,王俊来粗略统计了一下,苏家官庄七百多户人家,三百户要卖,每户一万多斤,?这就近150吨!要知道,他一个冬天也才收了一千多吨!
第三天,王俊来又拉了三车,赚的盆满钵满,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势扫荡了周围的几个村,周围的村子都比较小,但也收了四车,王俊来年纪不大,却很会做生意,价钱公道,结账的时候也很敞亮,少个十块八块的都给凑了个整,再加上他说话又很客气,一口一个大哥一句一个大爷,笑呵呵的上手就递烟,顿时博得大家的好感,村里人都实诚,纷纷承诺,以后粮食就等着他来收,这把王俊来高兴的,临走的时候不由分说就给苏东荒扔了两箱好酒,苏东荒当天晚上就给分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人两瓶。
王俊来在苏家官庄收粮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李爱军那里,李爱军暴怒,最近流年不利,连续出了好几件糟心事儿,首先拿出一半积蓄帮儿子买了辆大巴车,本想多条财路,没想到车被人烧了,到现在成了无头冤案,其次赖以生存的老本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收粮食的小贩越来越多,哪里给钱多就往哪里送,想像以前那样在孔镇搞垄断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像这种开着大货车到别人地盘上明目张胆的扫荡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爱军当即给王涛打了个电话,他的生意做这么大,跟他头脑灵活不无关系,之前十几年,做生意很简单,只要找对门路肯吃苦,一定能出人头地,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做生意,得黑白两道通吃,这是李爱军的经验之谈。白道上,他一直维持的不错,各相关部门年年打点,黑道上,王涛成了他最大的依仗。
王涛被就开除出警察队伍后,没想到因祸得福,在孔镇混的风生水起,他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是真正见过世面的狠人,能镇得住场子的那种,回到孔镇后,成立讨债公司、放高利贷、办KTV,在灰色产业链上玩的游刃有余,短短一段时间就积累了不少财富,虽说插足运输事业遇到点小挫折,但这十几二十万还动不了他的根基。
王涛正在喝酒,这段时间,客车被烧的事情像死苍蝇一样恶心着他,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找茬,但最让人抓狂的是,他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这让他一腔怒火无从发泄,这不今天喝着郁闷酒又想起了这件事,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李爱军的电话打了过来,原本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如果是平时,他可能都懒得管,但现在在气头上,脑子有些一根筋,谁不知道李爱军是自己罩着的?现在一群泥腿子都敢骑自己头上拉屎了?于是挂完电话二话不说,领了几个小弟,开车直奔苏家官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