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缓缓吐出一口薄气。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捏成拳,抬眸看向不远处挺拔年轻的皇帝。
心底里那股克制了两年的遗憾,不知为何又悄无声息冒出了头。
溶溶同他,多般配。
只可惜——
谢皇后长叹一声。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
此番虚张声势,实是她无奈之举。
若能瞒得过皇帝也就罢了。
若瞒不过,她自会请罪,只望皇帝不要因此更加厌恶溶溶。
两年前映雪慈嫁给礼王,皇帝后来哪怕再未提起过她,可他骨子里渗出的冷漠,和不久前遇到映雪慈时冰冷的态度,都让谢皇后十分不安。
他好像,十分厌恶溶溶。
厌恶到瞧着她时,连低垂的眼睫里都透出恶劣的幽深。
映雪慈来到御苑,见只有谢皇后和嘉乐在,没瞧见皇帝的身影,她下意识松开了紧绷的双肩。
梁青棣似笑非笑的提醒,仿佛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捻着她的心尖,令她浑身发寒。
她那时身子凉得像浸在井水里,愕然仰面,眼眸滞涩地看向梁青棣。
不敢,也无法判断,透过他向她传话的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只是替阿姐寻嘉乐的小褂吗?
还是想告诉她,那日的人——
是他。
瞧见映雪慈,谢皇后紧绷了一刻钟的面孔,终于露出云消雾散的笑容。
她握紧映雪慈的手,怜惜她掌心透出的寒意,轻声道:“来了就好,嘉乐很惦念你。”
嘉乐到底年纪小,凡事图个新鲜,领着小雪骢走几圈就不愿继续。
况且映雪慈来了,她的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她可喜欢小婶婶啦。
小婶婶是世上最漂亮的人,身上总是香香的,肌肤软软的。
会给她缝衣裳、做花馔、炮制甜津津的果子露,还会贴着她的面颊,亲亲她的鼻尖,柔声唤她小乖乖。
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婶婶。
谢皇后并不拘着嘉乐,也觉得应当让映雪慈散散心,便只让两名宫人跟随她们。
嘉乐一路黏着映雪慈,像块粘粘的小麦芽糖。
映雪慈俯身将她抱入怀中,嘉乐趁机凑到她脸上,黏糊糊地亲了一口,“小婶婶,嘉乐想吃你做的芍药羹。”
映雪慈被她小狗样的亲吻,亲得雪腮微痒,眉眼弯弯地答应:“好呀,小婶婶给你做。”
便就近采了一篮乳白色芍药。
待回去后,以花入馔,做甜津津的芍药羹给嘉乐喝。
走累了,映雪慈将一提花篮挽在小臂上。
一手提裙,一手牵着嘉乐,走近太液池边的秋千。
池中芙蓉袅娜,晴烟生翠,低垂的柳条柔柔抚摸着她的发髻。
才坐下,眼前忽然被嘉乐用白色丝绢覆住。
映雪慈愣了愣,无奈地道:“嘉乐,别闹啦。”
嘉乐笑眯眯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