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是在午后醒的,同李太医推测的时间分毫不差。
用过晚膳,姜芙蕖换了身妃色长裙,拎着食盒迈进房里时,霍瑾正在地上跪着。
察觉她来,霍瑾朝她重重磕头,额头触地时“彭”的一声响,把姜芙蕖唬了一大跳。
“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
姜芙蕖走过去扶他。
霍瑾双手全部被棉布缠上,肿的像鼓起来的沙包,药物混合着血味,充斥鼻尖。
她皱眉,虽然知道会长好,眸色还是忍不住深了深。
霍瑾又是磕头。
他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一双眼睛平淡如死水般,脸上的伤口贴着药布,十分骇人。
姜芙蕖扶不起他,忍不住动了气。
这种任人欺负的样子在做给谁看呢?!
那么厉害,结果是个傻的。
她轻捶了一拳在霍瑾胸口。
霍瑾缓缓抬眸跪着望她,如死水的眼神一瞬间涌上愧疚,心疼,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夹杂着一点点委屈。
姜芙蕖咬着下唇,抑制心软,“你是傻子吗?!”
“……”
“我那天告诉你什么,你怎么全都没记住。不对,你记住了,但你不动脑子。我不让你杀大皇子那是因为在皇宫,你杀了他,跑不掉。怎么你在街上被三皇子那个草包围困了,不知道杀他?!是不让你杀人,可是凭你的身手,不可能跑不掉。为什么不跑?”
“……”
“你说话!”
姜芙蕖又推了他一把,眼瞧着他浑身的血,像只没人要的小狼狗,心里发酸,推完后又悔的哭了出来。
“小姐,别哭了。”
霍瑾手足无措地跪着,想要替她擦眼泪,那双手却怎么也举不起来,浑身上下痛的再要命,却比不过那滴泪落在他心尖上那样灼烧的疼。
那种疼伤不到皮肤,也不致命,但是那种绵延不断,一直停不下来的疼,对他来说就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哪怕是他以前第一次杀人时。
第一次被人扔进乱葬岗,十几具腐烂尸体压着他,乌鸦在头上盘旋。
那个年轻贵妇一声令下断了他子孙。根时,断定了他暗无天日一生时,也没这样疼。
一呼吸,断掉的肋骨戳刺内脏,霍瑾咳嗽不止。
小姐不听话,还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