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墓园在城郊,离着京城中心很远,走路也要走上一整天。
姜芙蕖早上起来,便听到长街上吹吹打打,老百姓们热热闹闹的议论。
此刻她同表哥住在青云楼,包了一整层。
白天就听小倌和花魁娘子唱唱曲儿,晚上和表哥下两盘棋,看几本时兴话本,等着外面这遭诡异的气氛过去,再回江南。
重来一世,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好事多磨。
军爷们入了城,白天晚上的四处巡逻。
皇家的禁卫军更是一队列着一队,青云楼这种地方更是一天查两三回。
亏的表哥四处打点,而她现在拿的陆小玉的牙牌,“姜芙蕖”已死,谁也不会想到这上面。
且沈惊游不知怎么回事,也从不派人来找。
所以姜芙蕖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只是在这里绝不能碰到梦月,不然谢无羁就会知道,又哭又闹的,她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今日沈平章出殡,楼下沈家军着麻衣,抬着棺材,一路纸钱飞舞,哭声震天。
沈惊游就走在中间,衣袍过分大了,下巴瘦的明显,眼神落寞,浑身死气。
走了没几步,便有受过沈家恩惠的百姓冲过来拦下送行队伍,磕头大哭,哭到晕厥。
更有从北疆百来城镇过来的数千百姓跪在当道,想着送沈平章一程。
姜芙蕖看着那一张张痛哭流涕万分不舍的脸,心下戚戚。
我之砒霜,他之蜜糖,世上的事怎能用一两句说的清楚。
她因为沈平章的迂腐之见困在后宅时,有人便因他的揽权善战得以与家人重聚。
说白了,梁国的武将太少了。
连沈平章这种人都可以被封神。
所以她上辈子为什么偏要霸占沈惊游呢,他不属于一个人,属于万千百姓。
叹了口气趴在窗沿上,姜芙蕖眼睛盯着抱着牌位的沈惊游。
他身形瘦削,背影寂寥,走的很慢,有人拦路时,便安安静静地站着,颜烈守在旁边替他感谢并送走一个个的百姓。
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觉出什么,突然身子一僵,猛然抬眸看向四周。
姜芙蕖脸色骤变,怕被他发现,便急忙躲在窗后。
“静王爷怎么不走了?”
“他的眼神怪害怕的,难不成我们之中混入了别国的奸细?”
“静王爷可能是累了,失去了双亲,夫人还被判了斩首,他内心凄苦,刚才只是在发呆吧。”
沈惊游看过一张张脸,不错过任何一个身量和姜芙蕖相似的男人或者女人。
送行的队伍被迫停下,挤在街中央,渐渐的,人群中的不解之声越来越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颜烈回来禀告,朝着沈惊游微微摇头。
“爷,没找到。听您的吩咐也不敢惊动旁人。”
姜芙蕖从窗子旁边看见他苦笑了下,眼中掉下一颗泪砸在地面,便又开始往城郊的方向走。
她对这副样子的沈惊游有片刻皱眉,打算关上窗户时,正瞧见对面窗户旁陆枭支着腮,朝着她欢快地摆着手,像对主人疯狂摇着尾巴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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