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太原府忙着安抚民众的范文程,被叶布舒叫到自己的大帐里,等范文程坐下,叶布舒开始讲话:“从洪大人的军报来看,李自成不可能打下太原,虽然他打不下太原城。但这样一直守在太原城外,也容易生出变故,尤其城里还有不少他的旧部,不如我们想些办法让他尽快离开。”
范文程听到这里,心里本来是有一个方法的,但这个方法过于歹毒,他拿不准自己该不该说,范文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讲了出来:“王爷,现在就有一个方法,但得先请王爷同意才行。”
"什么方法你先说吧!"叶布舒就知道范文程有坏主意了。
“王爷可知自今年开春以来,太原、吕梁、晋中一带多处出现鼠疫,如今在太原城外也有出现,已经死了不少人。”说到这里,范文程就不再说话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鼠疫引到李自成大军那里,不出三五天,别说打仗,能活着就不错了。
叶布舒沉默了,他猜到范文程有坏主意,可没想到坏到这个份上。可以说范文程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要结果还是要所谓的道德,他一时无法选择,困扰着他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李自成的大军又来攻城,叶布舒听到攻城的炮声,也不想待在屋里了,带着卫队赶往城头,想看守城的情况。路上不断听着城外火炮打到城墙的巨响,还有城头还击的炮声,快到城下时,看到从城头运下来的一具具战死士兵的尸体,还有一个个少了手脚,受了重伤的军士,听着他们痛苦的嚎叫,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鲜血让人生畏,也让叶布舒猛然间醒悟,感慨自己如此的愚蠢,在这个乱世,为了别人的士兵生命,而让自己的军士承受牺牲和痛苦,是多么的虚伪。为了让自己安心,却让下属生死拼杀!什么叫以战止战,什么叫杀人为救人,他一下子理解了。
他想起了曹操的那句“我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心里暗说:从此后我要把这句话改过来,成为我的信条:“宁让对手枉死千人,不叫我方多伤一人。”
敌人死总比自己人死要好的多,束缚于道德只能说明你还是个普通人,这么多人的性命和未来交给一个普通人,是多么的危险。
人一旦想通了,做起事来就干脆的多。
当天夜里,范文程找到几个死囚,许给重金,让他们去办一件事,办完后不但免罪,每人还有百两银子。
这几个人用牛车拉着几具尸体和许多得鼠疫而死亡人的衣物,来到了潇河上游,从这往下走几里地,就是李自成大军驻扎的地方,这几个人解开牛车,一起用力把车从岸边推进河里,车上的尸体和杂物就一起滚落到河里了。几具尸体在河水里沉沉浮浮,随着河水缓慢的漂向下游。
天亮时大顺军开始在河边取水做饭,不少人也在河边洗手洗脸。潇河并不宽大,不少士兵很快就发现了漂在河里的尸体,还发着臭味。
三天后,每天都来攻城的大顺军却没有来到,派出侦察的人回来报告,原来大顺军营里出现鼠疫了,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厉害,哪里还有心思来攻打太原城。
李自成的部队乱套了,大顺军从北京撤退时,并没有带多少药,再说这鼠疫也根本没法医治,只能将得病的士兵拉走,放到远离军营的地方,让他们自生自灭,死的就死了,活着的满是恐慌。
死掉了士兵,很快被烧掉,由于数量太多,大顺军营边上,不见了做饭的炊烟,反而是火化尸体的烟火更为旺盛,日夜不停。
站在城头的叶布舒远远的望着大顺军营,心里面承受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良心的谴责。
范文程立在一边,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布舒,小声说道:“王爷,都怪范某出的如此下策,让王爷清名受损。”
叶布舒开始并没有搭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了,这时候怕了,敢做不当了?”
“是怕举头三尺的神明责怪,还是怕事发以后,本王把你推出去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