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穷,越是爱财如命,不懂互相周济,隔阂也越来越深。
风馗首看惯了这般白眼,遭够了欺辱排挤,心眼儿活络,并不在乎这些,看见一个头戴布冠腆着肚子着玄青衣衫的中年男人,赶紧上去陪笑道:“大富叔,我来领事做,不图钱,实在饿的难受!”
这一脸笑容,不谄媚,不僵硬,久经锤炼,专门逢人展现,讨个眼缘。虽然今个被冻的饿的脸色苍白嘴唇乌紫,但还算讨喜不觉厌恶。
“嗯,原来是风家碎边鱼儿!厨房里正有一缸废水,挑了去镇外倒掉!麻利点,饭不是白给的。”张大福是厨房管事,爱财如命,还存着一点良心经常照顾风馗首这条边鱼儿,许是记得曾允诺过风馗首要他当一天脚力,立刻给风馗首分配了活计。
边鱼儿一词本是骂人贱命无福,说大河发水龙行其中大鱼随后,小鱼小虾禁不起大浪冲击,只能游到岸边保命却又成为鸭鹤口食或被人一网打尽熬汤煮味,没个好下场,故而老百姓都称苦命如风馗首这般的为碎边鱼儿。
镇内有仙人驾临,连脏水都要泼到镇外,条条规矩不敢马虎,足见修仙之人的高贵。也许那些修道人并不多在意这些,但世俗人却不妨极力讨好,说不得就有天大好处。
“多谢大富叔!”风馗首毫不介意被人蔑称反而感谢,他这样风中芦苇水中蒲叶的存在,早知道有奶便是娘的道理,想吃饭便要把尊严往脚底下踩。他轻车熟路走入厨房,立刻闻到里面香气四溢,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心想:“爷爷去得早,这辈子没能让爷爷过上一天好日子就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了。年幼常听爷爷说富贵糜烂多乱|伦下作,虽然难听,不过比我这人见人欺的穷光蛋生活好千百倍。要么登仙,一样发达!不知赵鑫那厮进了飘渺山,过的如何!”风馗首心里一个转念,听到有人在耳边喝骂一声,赶紧把脏水往桶里舀,一连跑了两遭,累的眼前发黑全身热气腾腾才了事。
才一歇脚,张大福双手抄在棉袍袖子里大腹便便的过来,看着风馗首满头大汗,满意点头道:“前院里灵珠儿小姐寻你,让你代劳跑腿!轻巧活,快去!”
风馗首这边鱼儿早知混口饭的艰难,谁叫自己命运不济,做了下下等的可怜悲惨人物!一听是到前院做事更不敢耽搁,赶紧赶往前院。
待到了,灵珠儿已经侯在那里,见风馗首衣衫单薄一身臭汗过来,秀眉不禁蹙起,递给风馗首一条素白手帕道:“把臭汗擦了,有重要的事情须得你去做!一干主仆都出门迎接仙子驾临,我正缺个心细灵活的人手。”
“珠儿姐什么事?”风馗首一边用丝帕擦汗,不经意闻到一股处子体香从丝帕上传来,瞧见灵珠儿苗条身材,腴瘦恰好,喜气洋洋的紧身梅花大红棉袄裹着身子,曲线凹凸,和那大家闺秀大有一比。
“老实点!谁是你姐!”灵珠儿乃是迎仙楼的丫鬟头儿,管着上上下下一百多女子丫鬟,天生水灵可人,听闻被飘渺山看重,不日就要进入仙山,吐纳仙气,不同凡人。
灵珠儿一眼瞪过来带着常年御下的威势,风馗首一个机灵,赶紧收回目光。
仙门镇本是大镇,加之正在飘渺仙山山门外,格外当道,所以繁华异常,出入者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而却了仙山名头,仙门镇一楼一轩的名声也极响亮。迎仙搂占这一楼之名,掌管一干女仆丫鬟之人自不是等闲,单单是那素日威严都不是边鱼儿风馗首当得起的。
“跟我来吧!”
灵珠儿不理风馗首,莲步轻移,绕过曲廊,步入迎仙楼的前院。
风馗首这货色尚是第一次步入前院,原本只求温饱眼界不高见识不广立时被那华贵装饰震惊,以前只是在后面厨房活动打杂与臭水烂菜打交道,又顶多在前门外看一两眼,今次进来,大开眼界。
“麻利点!赵师姐很快就要到来,不可怠慢!”灵珠儿已走到前面,见风馗首神采奕奕双眼放光大刺刺四处张望,回头突然没前没后的说道:“莫要羡慕!华庭百座,不过一把火烧尽。唤醒道种,你才明白,这些不过是过眼烟云,天高地远,仙门镇困的很!”
风馗首一脸错愕,看到灵珠儿风华绝代的面庞上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势,不禁愣住。平日里尽听鬼佬儿满腔怨念胡言乱语辱骂修仙之人,不曾听见这般说辞,风馗首顿觉新奇。
灵珠儿摇头自笑道:“讲来你也不明!随我把客厅几架椅子桌子摆好!”
风馗首赶紧跟上,心想回头一定要找鬼佬儿问个清楚,听了灵珠儿几句话一点又被眼前华贵景致一激,这边鱼儿突然开了光,发觉修仙并不是鬼佬儿说的那么可恶,而且好处无穷的样子。
风馗首随着灵珠儿一路进了迎仙搂的正搂,都是接待仙人,迎接拜访仙山飘渺山的显贵大人物才上得的三层,觉得气象非凡,一旁灵珠儿督促的紧,风馗首来不及欣赏,手脚不停,将檀木椅子,八仙桌子依次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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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省力的活儿。
正待风馗首得以把腰板伸直,长出一口气,想到栏杆旁俯瞰下面的风物,突然觉到全身一阵绞痛。风馗首大惊,全身弓成虾米,脸面扭曲。
“你怎了?”灵珠儿见势不妙,弯腰问道。
风馗首赶紧捂着嘴,虽一脸痛苦却连连摇头,不肯张嘴吐一个字。
恰此时楼下一道声音响起:“飘渺山上仙赵凌月仙子驾临,出迎!”
灵珠儿大惊,呼道:“这里吐不得,你快点下去,到柴房躲一会儿,姐姐一会去看你!”此间情急,灵珠儿竟不经意承认了姐姐,她却以为风馗首欲要呕吐。
风馗首哪里听的见,感到一口血在胸口翻涌马上就要吐出来,全身绞痛,怕是有人在一寸寸割他的肉、刮他的骨、绞他的筋。
风馗首赶紧往楼下跑去,不敢松手,只怕那一口血吐出来,到时候定要惹来祸事,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风馗首缩着身子匆匆出到迎仙搂,莽莽撞撞间正撞见一干白衣胜雪,容貌清冷的女子走来,个个腰间悬着宝剑,周身道道霞气,衣带飘舞,正要步入迎仙搂。
风馗首这一下突兀撞出来,痛的头晕眼花脑内空空,根本分辨不得,直落入当先一个女子怀里,虽然全身痛的不欲苟生,心间依旧咯噔一跳,暗叫这回完了。
众人大惊失色!
受冲撞那仙子身子轻灵一侧,躲开风馗首,只一身白衣擦着风馗首过去,秀眉微蹙,实没想到还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弩货,真真嫌弃命长!
“孽障!死去……”还不待女子开口发落,旁边一随行女子已清冷喝了一声,随手一挥、广袖一卷,一股劲力出来一下把风馗首托起。风馗首只感到胸口好似被一把大锤砸中,心肝脾胃肾挤作一团,一下飞出五六丈,落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