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一直没找到,等到下午时,雨滴终于如期而至,从一滴两滴到一片两片,二人终于在雨变大之前找到一处破庙,钻了进去。
破庙很破,门都没有了,一过去就能看清里面杂乱的布局以及满是灰尘的环境,甚至还有老鼠窜来窜去。
如果不是下雨,秋月白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靠近这样一个破庙,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但外面的雨很大,从有一点点与到倾盆大雨之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天便黑了下来,此时要再找什么其他去除恐怕也很难找,找不到。
天空电闪雷鸣,庙外狂风大作,将庙里那几扇仅有的残败的窗户吹得噼里啪啦响,陆绯衣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想关窗户。
但风太大,他还没碰到窗户那窗户就突然被风吹跑了,卷进雨中看不见一点踪迹。
而他本人也被雨糊了一脸,恼怒的干脆用那种红色的丝线直接交叉糊住窗户。
秋月白站在靠里面一点的位置,那里风不是很大,也淋不到雨,他看着陆绯衣的动作突然有些好奇——这人的这种丝线,到底有多少?
之前他便砍断了陆绯衣许多丝线,但眼下他仍然可以用那种丝线密封住窗口。
虽然好奇,但他没有问出口,他怕一问出来陆绯衣又要开始耍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庙外,黑漆漆的一片。
庙内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秋月白找了找庙里的东西,灯油已经被老鼠吃干净了,庙里唯一能照明的只有半截灰扑扑的蜡烛,他用火折子点亮蜡烛,又捡了一些旁边散落的木头破布堆在一起,用蜡烛点燃。
再雨停时,天已经黑了,二人还是决定在这里暂时呆一晚上,明天再说赶路的事。
夜幕深沉,半截蜡烛烧不了多久就没了,必须有人来添火。
秋月白与陆绯衣约定每人守半夜,陆绯衣说他要先守,秋月白便休息。
他有些累了,靠在一边睡得很快,只是睡得不太安稳,一直做梦。
梦到的东西也很复杂,一会梦见自己还在得意楼时,许多人对他丢石头,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又梦见自己在杀人,满手的鲜血,周遭全是恐惧的目光……还梦见了第一次见陆绯衣时的场景,梦见他挑衅那些追杀他们的人——那一晚,是秋月白脱离得意楼后第一次再度杀人。
最后他梦见了时玄兰。
梦里的时玄兰比他高半个身子,他自己似乎还是一个小孩,时玄兰万年不变的带着那张木头笑脸面具,手持一柄紫竹折扇,穿着华丽的宽袍大袖,微微屈身搂住他的肩让他看。
看面前。
尸骨如山血如海,骨肉消解皆尘埃。
时玄兰温柔的说,这便是力量,能够掌握别人的生死,无人能违背你。
秋月白说,我不想要这种力量。
时玄兰便打开折扇掩面一笑,说,傻孩子,那你便只能一直看,看到想了为止。
因此他便不能动,只能一直看,看血液从尸体身上流出、蜿蜒,看蛆虫从眼眶爬出,头颅无力的滚落,看尸体身上长出植物,开出阴森森的花。
时玄兰仍然笑吟吟:“你看,多美,只有这样好的血肉才能长出这样漂亮的花——就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