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就是宋篾的死……时玄兰拿走了他二十年的内力,其余的,陆绯衣差不多都知道了。
三人最终分道扬镳,当时陆绯衣与秋月白来到杏花浦,他一时心软救了人,时玄兰也卖给他一个面子。见到秋月白时,杏花主人是一等一的惊讶过——这个人,他浑身的气度,还有那个沉默的性格,那一手流丽的刀——实在是太像以前的宋澜。
但不同的点也很多,还是能让人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是他。
杏花主人:“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能拿着这个故事去同你那个小相好的讨到赏吗?还是说能拿去对付时玄兰?”
又想到什么,嗤笑一声:“……说起来都没瞧见你那个相好的,莫不是分了?人家不要你了罢?”
“……”陆绯衣乍一下被说到痛处,几乎要跳起来反驳:“谁被抛弃了?是他那个便宜爹一直阻止我们……”
杏花主人哼笑,意味不明。
他说:“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什么用都没有,当年宋篾都没办法,你还是他的徒弟……”
“前辈,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陆绯衣扬眉:“他没办法,我不一定啊。”
“你?别以为我待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杏花主人嗤笑,好心劝说:“你再不回头,就见死期,杀人太多总是要还的。”
“人不让我活,我除之而有何罪?”偏偏陆绯衣这辈子最不懂得回头是岸:“便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杀得,报应算什么。”
杏花主人稀奇:“宋篾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徒弟?”
陆绯衣:“岂止您想不明白,我师父他老人家在时也想不明白——就不说你们,我自己也不晓得。”
杏花主人又说:“你说你不信报应,若报应来了,你当如何?”
陆绯衣笑了一下:“报应来了,若能杀我我便认,杀不得我,我便杀报应。”
风呼呼的吹,大抵是天气愈发的冷,杏花浦上很是萧瑟。
杏花主人在风中沉吟,他似乎在思考,最终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准备着罢,或许还有其他路可走。”
陆绯衣不屑他的建议:“其他路是什么?缩头乌龟么?可惜我活了那么二十多年还不知道‘躲’怎么写,其他路,若要我避我便不屑走,更何况,我难道就非躲不可?”
杏花主人道:“你这话,倒像是别有深意——那不躲,又当如何?”
“杀。”陆绯衣低笑:“以杀止杀,坐着等他们有什么意思,我回来,不是来等他们的。”主动权要把握在自己才放得下心,引颈受戮有何快意?
杏花主人看着他,面前的青年人分明生了一张如此乖巧的脸,却又这样嚣张乖戾,扬首抬下巴时,少年的狂气几乎要溢出来,分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种年轻人的朝气,实在是让人怀念无比。
杏花主人又想了很久。
想自己,想宋篾,想宋澜,想这几十载春秋不论,想江山更迭、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想到他与二人昔日玩水练刀,想到当初被宋家人罚,想到宋篾的笑与哭,想到了很多很多,多得已经想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