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
正是天明时分。
杏花主人站在水边,身着蓑衣,手捧横笛,吹得是那天那一曲。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露水打湿了他的蓑衣,笛声很清澈,宛若孩童的呼唤。
鱼跃于水,鸟翔于空,云随风飘向九万里之外,雾气渐渐散去,天上却下起了小雨。
仅剩的白茫茫之中,有另一曲箫声来和住,再不见清与浊之声,只闻得哀转久绝。
远方,脚步声纷至沓来,两队人马在一处碰面,新来的这一方领头的是两男一女,骑高马,表情很冰冷。
“前面的就是得意楼的楼主。”二长老将人指给他们看:“吹箫的那个。”
三长老嗤笑一声:“搞得那么风雅,杀人还带这么些个乐师与歌女?抬举那小子了罢??”
左护法凉飕飕的说:“恐怕不是为了杀殿主,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三长老摸了摸下巴:“怎么不抬个轿子来呢?和娶亲似的。”
“那能行吗?”二长老无语:“螟蛉之子,又是杀人利器,一般人哪里能比?早说那时候就该拦着陆绯衣去刨别人的坟,这件事他就特缺德!”
三长老听见他这些话挖了挖耳朵,不耐烦说:“又不是我叫他刨的,他那个狗爪子宋篾都拦不住,你我又能怎么样?而且他那时候年纪还小,刨了就刨了呗!明月夜的坟,他自己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又能咋样??”
这话说得也是很让人语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丝毫不想就是从此之后,春风殿和得意楼结下了梁子。
说着三长老招了招手:“左护法,把我东西给我。”
二长老问:“你带什么来了?”
左护法掏出装在布袋里的东西递给她,顺带替她回答:“唢呐。”
二长老:“?????”
“你什么表情啊?”三长老拿着唢呐啧了一声:“我这新学的,正爱着呢……用唢呐和他的箫,不行吗?!”
她说着清了清嗓子,对着嘴就开始大吹特吹。
只听得首先是一声刺耳的尖声,如尖锐的针划过铁器,又像指甲狠狠剐蹭门板,总之就是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齐齐的发出疑问。
——什么东西?!??
三长老谦虚地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调起高了,不好意思,我重来。”
时玄兰听见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唢呐后也转过头来,遥遥看见了他们,手中的紫竹箫停下,那一张似笑非笑的鬼脸面具朝着他们,仿佛面具下的人也在笑。
他抬起手做了个继续的动作,那些乐师歌女便又开始演奏起来。
三长老心中暗暗冷笑,再次举起唢呐。
琴声、箫声、歌声、唢呐声杂糅在一起,乐已不成乐,歌也不成歌,难听到杏花主人忍不住放下笛子、玄机真人陷入沉吟、红粉菩萨扶住额头、柳三无脸色如墨、慕容雪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花自落脸上本来还带着笑,此刻也几乎要维持不住,风月恨的眉头更是已经皱得可以夹死八百个苍蝇,烦躁得想当场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