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秋月白一开始都不知道,不过当他看见门口有好些人站在那里守着的时候,好歹是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关起来了。
刚好他也不想见人,也不算是全坏,全当清净。
后面的宴会时玄兰也没有再让他过去,每天在院子里吃好喝好,地方也不算狭小,流水、花圃、可以遮阴的树,该有的基本都有了,看守的人也没有会武功的,十分安静祥和——当然,暗处就不知道了。
秋月白将身边的人都赶到了自己见不到的地方去,他喜欢一个人待着,而且那些人,本就不应该与他多做接触。
流水绕着他的卧房,从石头缝里流出,又流入沟渠之中,上面漂浮着一些落叶,在黄昏或者夜深时,也许会有带着墨迹的小船顺流而下,有时候刚好被秋月白发现,有时候夜深他已经歇下,第二天在沟渠前边那块石头上也会发现被挡下的小船。
每一次发现后秋月白都会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干净上面的水,再将其带回拆开,无一例外的,上面都是那些歪七扭八的画,有时画的是现在的他,有时是以前的他——在现在看来,这些好像都是些有些久远的事了,他没想到陆绯衣还会记得,并且,还会画下来。
秋月白几乎都能想到他叼着笔挠着脑袋画画的样子,虽然画的都很玩笑,但总归带着些笨拙幼稚的可爱,每每想到此处,秋月白都会捏紧了纸张,好长时间才能缓下这一口气。
墨中带着松香,让人觉得安神,他将这些画和之前的画作叠放在一起藏好,等到睡不着时偷偷捂着烛火翻出来看一下,每一次看得都很珍惜,甚至会因为担心反复的观看让纸张磨损,偷偷的用书压平。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宴会最后一天,突然有人进来告诉他:“清风城储亦尘想要见公子。”
前面那么多想见他的人里,只有储亦尘的请求被人报了进来,不用猜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某人的默许。
当时秋月白正在摆弄着瓷瓶里的桂花,闻言轻轻抬起眼皮,吐出一口气:“……让他进来罢。”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脖子上仍然藏着白纱布,其下淤青不可见人。
桂花的香味中和了药味,他盘腿坐在地上,身边还有一炉点燃了的香。
青烟袅袅盘旋上升,最终消散在半空中,尘埃在阳光中浮动,室外传来阵阵鸟鸣,悦耳动听。
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最终有一个黑衣男人站立在门口,挡住了阳光。
带路的侍从退下了。
秋月白没有说话,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吹了吹慢慢地喝着。
安静了许久之后,门口站着的男人说:“……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秋月白哂笑:“吃好喝好,有何憔悴。”
黑衣男人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呼吸声很沉重,也很吃力。
秋月白察觉到异常,抬眼看他,这一看,有些惊讶。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储亦尘已经完全变样了,他瘦了许多,尤其是脸上,连颧骨都突了出来,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颓丧的气息,已经全然不似之前意气风发,倒像是什么整夜买醉过后没精神的酒鬼。